冷圈开荒者,标准混乱邪恶|代表作《东楼艳史》(b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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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京华故梦(敬修重生,复仇)【一·二】

《京华故梦》

by prophet


配对:张敬修,张四维

简介:

大明元辅张居正死后被抄家夺谥,长子敬修于狱中受尽折磨,留下血书自尽。

再睁开眼时,却见到京城春色,繁华依旧。

旧恨犹滴血,燕台少年时。


(正文)



「有便,告知山西蒲州相公张凤盘,今张家事已完结,愿他辅佐圣明天子于亿万年也!」

黑暗。

剧痛。

北京南城,一座四合院落东厢房内的花雕木床上,躺着一个幼小的身影正不断抽颤着。只见他面色苍白,一颗颗斗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低落,紧闭双目,却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响。

他细瘦的手臂忽而蜷缩起,嘴唇颤抖,似乎想要竭力呼喊什么,却只能微弱得在床塌上挣扎。

四肢百骸的疼痛,如蚁噬跗骨,依稀间,少年却仿佛看见那一滴滴鲜血,自指尖淋漓落于绢上,赤黑如墨。

“嗣文的病,大夫怎么说的。”一道忧心忡忡的声音在房中低低响起,但此刻床榻上病中的人却完全无法听清。

偶尔的啜泣声,传入少年耳中,只隐约唤起那段血光交加的回忆。

暗沉的刑部天牢,永远回荡的绝望凄厉呼号,在耳边萦绕不去。不知第几次受刑时,披发褴褛的囚犯五感都已被剥夺已丧失,麻木成一团空白。

——说!你张家贪去的银子,都藏在了何地?

——奸相当国十年,任人唯亲,爪牙遍布天下,你说他没有贪一分银子,老夫可不相信!

盛气凌人的空口侮辱下,是一张张狰狞可怖的面容,转而却因一声“上刑!”的大喝,又变作鞭笞囚犯肉体的残暴。边上似乎有人提醒道:邱大人,毕竟是前相之子,此事不妥!……却被房间里的冷哼一声打断道:怕什么,此事本官担着!用刑!

掷地有声。

闭眼是反复的黑暗,睁眼时潮湿的墙壁,嘴边血腥缭绕,耳边却是辱骂不停。

——奸相!逆臣!无父无君!

——本官奉皇上、元辅之命行事,张公子,你还是早日招供了罢……呵,如今朝廷上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张文忠公了,皇上早夺了他的谥号!

血迹斑驳的天牢墙壁上,已厚厚得凝集了一层苔藓。张敬修身上的伤口腐烂复又感染,高热不退,因脱水而开始不停细细颤抖,而张敬修的神志已经趋于迷蒙。

恍惚间他看见那熟悉的面孔,一言不发在眼前黑沉沉的空气里徘徊,张敬修惨笑道:“父亲!如今你看到了吧!您还不悔吗?这满朝文武,俱是小人!我张家替朝廷卖命十余年,他天子就是用抄家来回报的?”

那身影沉默,张敬修涕泗横流,颤抖间,却见眼前的影子又变作另一个瘦长的脸孔,修容细眉,淡淡望着他。而张敬修哪怕死了,也绝不会忘记这张脸庞。

他咬牙切齿,只觉得浑身的恨意聚集到喉咙口,变作一口血咳出。

张四维……

还有这忘恩负义的张蒲州!父亲,您选他接替首辅,可曾料到,一转头间他的门生李植、江东之,就毫不犹豫得调转尖刀,狠狠捅来!

铺天盖地的恨淹没了他,黑暗里的张敬修不断颤抖着、汗水打湿了他的衣襟,却仿佛深陷在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如何也醒不过来。

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床上的少年亦满头冷汗,似乎要挣开一个梦魇,干裂的嘴唇微弱得开合,喉咙口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王氏见此,情不自禁弯腰凑下去,却听见儿子喊出口的,是一声再微弱不过:“爹……”

虽是轻微,但对于守在床边的王氏来说,不亚于天籁。

王氏一怔,忽然大喜,不顾脸上泪仍然是扑朔留下,起身连连道:“快去叫老爷来!菩萨保佑,我儿醒了!”又擦干脸上的泪痕,双目含泪凑到昏迷之中的人边上,抚摸着他的发鬓,低低柔声问:“嗣文,和娘说,你要什么?”

“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少年呢喃着。

王氏眼眶一酸,见儿子被病情折磨得形骨锁立,憔悴不堪,只觉得心痛无以复加,只道:“好,好,你爹立下便来。”真是恨不能以身相代,“乖儿,快醒来,别吓唬娘了。”

少年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仍是痛苦得眉头紧皱,看得王氏心下心如刀绞。

“老爷也真是!怎么还不来?”王氏抚摸着儿子的鬓角,抬头却对丫鬟埋怨起来,“只有他翰林院的公事重要,难道他的儿子就不重要么!”

“夫人,李大夫来了!”管家急匆匆跑进来,身后跟着的却是一位头戴灰色方巾的中年人。王氏连忙让开身子,见他细细把脉。

不知是否因方才安抚的缘故,床上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又陷入昏睡。

“公子的烧已经退了。”李大夫把脉完后,抚须道,来到一边提笔写起药方。“禀夫人,眼下最凶险的已过去,老夫这就开一副药,贵府按此药房抓来便可。”

“实在多谢李大夫了!”

王氏同扶着她的婢女感激得行礼,转头复又看着病中的儿子,竟是喜极而泣。只觉得几日里,忧心忡忡阴霾密布的心头,陡然浮起了一丝希望。

张敬修却好似陷在一个无法醒来的梦中。

他模模糊糊得睁开眼时,看见的竟然是陌生又熟悉的,他的回忆深处那顶孩提时期的床幔与帐顶。

张敬修茫然不解,却见一张熟悉的脸孔闪到眼前。

“娘……?”他喃喃问。

想起王氏等一众女眷长辈,在锦衣卫抄家时所受的侮辱,张敬修便不由盈泪满眶。可天牢中日日夜夜思念的母亲,怎么如今,他竟又见到了她年轻的模样。

若是梦,何故如此真实,令人心衰绝望。

王氏听见他的呼唤,露出喜悦之色,复而疼爱得道:“儿啊,先躺着,大夫说了,你还要歇息几天,才能过风。娘真是被吓到了半条命……醒了便好。”喃喃地道菩萨保佑。

张敬修怔怔瞧着她,任由她絮絮叨叨,替他擦掉脸上的汗水。但随即,王氏却发现,那苍白小脸上怎么也擦不干的水渍,却是一行行不断流下的眼泪。

“我儿莫哭,娘在这儿。”王氏心下大恸,将哭个不停的儿子抱在怀中。

病容消瘦的张敬修埋在母亲怀里,鼻尖却闻到一阵焚香,这股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将他拉入了久远的回忆,竟恍惚错乱起来。

他年幼的时候,还一直叫作张嗣文,直到很多年以后……因会试罢卷之事,闹到朝野不可开交,才不得已改名为张敬修。但这声来自母亲温柔的呼喊,又有多久未曾听到了?

王氏觉察到衣襟被沾湿,心下酸楚,暗想不知这番儿子又受了多少病痛的折磨。

张敬修抬起眼,又轻轻喊了声:“娘……”

他的语调颤抖,有着王氏听不出的苦楚与绝望。黑漆漆的清亮眼睛里,又藏着多少未说的情感。

“娘,我不疼。”张敬修低声说。

即使是对眼前他认定是幻梦中的母亲,他也想报个平安。那些毒打刑具,他不疼,那些辱骂诋毁,他也不痛。黑暗与血的回忆,阴影中涨落着,可他母亲的年轻脸庞是那么真实。

“傻孩子。”王氏搂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这个来自母亲的温暖怀抱他渴望太久了,于是张敬修第一次放松了戒备,竟然不知不觉地沉睡了过去。




红苞在枝桠上点缀,张敬修披着衣服,站在树下,对着阳光举起手掌细细地看。

修长消瘦,指关节的茧也薄薄地,阳光下竟苍白地有些透明。

张敬修闭上眼,却想起今天早上听到的那句如雷轰顶的话。

“少爷怎么病糊涂了,眼下是嘉靖爷四十三年呀。”冬清替他细细编头发,有些疑惑地道。

张敬修一抖,依稀觉得阳光晃得有些眼花。

他垂下头,极慢得一笑,竟却又些诡谲狰狞。

竟然是嘉靖四十三年,不是万历十一、二年。嘉靖四十三年,他随着母亲初次进京,来到父亲身边,是一切都还未发生的时候。

他的父亲张居正还不是毁誉天下,以身许国却身败名裂的大明首辅,而是一个小小的右春坊右谕德,裕王讲官。

张敬修想笑,却又想哭。那些风云激变,那些鲜血淋漓的疮痍,那些盛极一时与衰草连横,还未发生。

他也才不过十二岁。

竟不是梦。


张敬修握紧手,可不是梦,为何那些恨意,仍然仿佛从指尖的鲜血流下,落在绢布的血书上。为何那一字字、一句句如同毒焰灼痛着他的胸膛,刻印在骨髓,片字不忘。

……告知山西蒲州相公张凤盘……愿他辅佐圣明天子于亿万年也!

张凤盘,曾经多卑躬屈膝,在父亲张居正的面前唯唯诺诺。可父亲尸骨未寒,他一朝得势却翻脸无情,操纵言官门生们清算新政,诋毁张居正,甚至连张府上下的荣辱生死,都彻底不保。

如此小人,并不止张四维一个,而其余人的名字,张敬修也都一个一个地记在心底。

邱橓,李植、羊可立……

如今张四维大约也还只是个翰林,而那些二十年后,满朝文武中落井下石的小人,甚至还未正式入场。

但不要紧,张敬修却想,嘴角一勾,漫不经心又有几分令人生寒。他伫立了片刻,便听见身后东青和夏莲求他回到房中的催促声。

不要紧,他还有很多时光。还有很多很多的机会,可以去一一地同他们算这笔账。

“少爷,待会儿老爷便回来了。若让夫人瞧见你在院子里吹风,定又要挂落我们。咱们回屋里去吧。”冬青求道。

张敬修咳嗽了声,闷闷地应了声。

两人大喜,夏莲扶着他进了烧炭的屋内,张敬修觉得身子一暖。

想起父亲张居正,张敬修仍不由红了眼眶。

记事以来,他的父亲都对他们几兄弟颇为严厉,尤其是他作为长子,承担的责任更重。

但张敬修知道,张居正尽管作了严父,心底却是一片渴盼他们成才的殷殷慈恕。

他最崇敬的父亲,不光要为大明朝的国事呕心沥血,每日也不忘教诲他们这几个儿子的学业,寒暑冬雨,几乎日日不辍,除了他后来病重之时……而想到那时候,张敬修便觉得心一阵抽痛。

那么多次,张敬修想着,若有可能,他情愿那些病痛折磨都在自己身上,而不是父亲这个兢兢业业的帝国宰相。他也情愿全天下的骂名也在自己身上,以免去父亲那些时光里,生不如死的心灰意冷。

可是后来,谁也未曾料想,帝垂极恩,繁华过后,竟然是大祸临头,转瞬飘零。

竟不过一场过眼烟云。

张敬修坐回书桌前,翻开《尚书》默默地看,可偏偏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眼睛乱颤,竟仿佛字里行间,都是吃人的淋漓鲜血。

合上书,靠在椅子后,张敬修的脸上愈发阴沉。

他知道父亲接他来北京,是希望他能尽早通过顺天府的府试小三关,考取功名。进而中举,步入朝堂。

张敬修自知并非张居正那般百年难遇的神童,张居正也未以自己的标准,要求过他,只是敦促学业,绝不放松。

但张敬修如今却深深知道,他必须尽早、尽快地拿到那张入场券。

没有人能猜到,已经御极天下四十多年的皇帝,还有两年就要驾崩。而眼下优柔文弱的裕王,就要成为下一任的天子。

天下即将开始最为动荡的时间,朝廷上已然趋于白热化的严党、徐党交锋,也将迎来转折的高潮。

胜者,获取天下。败者,死无葬生。

而张敬修不能等,他等不了。若等万历八年再中进士,一切就晚了!

深吸口气,再翻开书时,张敬修眼里多了层凌厉的冷意。

灯火摇曳,转眼已至傍晚。

自裕王府归到家中的张居正,换下官袍穿上燕服,接过妻子递来的手帕,微微拭脸,随即问道:“嗣文今日还闷在院子里么?”

王氏沉默了会儿,转过头去却悄悄拭泪。

张居正瞧见妻子如此,不由叹了口气。走进握着她的手,温声道:“你看看,我不过是提上一句,你怎么又哭了。好了,让下人瞧见成什么样子。”

王氏道:“我只是心疼嗣文,他大病一场,昏昏沉沉地谁也不记得,只晓得喊你这个爹。而今好容易醒来,整个人却瘦了好大一圈,性子也孤僻了些。可他到底也是你的儿子呀。”

张居正默然片刻,道:“嗣文从小便懂事。”

听了他的话,王氏叹了口气,倚靠在了他的怀中。张居正揽住妻子,抚摸着她的云鬓,低声安抚道:“我去看看他,你莫忧心。”

晚膳将至,坐在桌边忽然听见开门声的张敬修没有抬起头,只道:“冬青,去和娘说一声,我读书,今日也在自己院子里用膳。”却没有听到回答。

张敬修不由抬起头来,只见来到眼前的却是他的父亲,张居正。

他浑身一震,仓皇站起来,险些打翻了手中的墨笔。

几步之遥的张居正神采奕奕,墨发修鬓,几近不惑的年纪正意气风发。眼下陡然相见,却让张敬修浑身都颤抖起来。

张居正听见他的话,温和道:“怎么又不去用膳?你娘等你呢。”

张敬修勉强抑制住那激动,牢牢攥着掌心,藏到袖子里。只觉得一股窒息般的火焰烧到喉咙口。

他沙哑吐出一个字:“爹。”

张居正瞧着他,有些疑惑抬起眉头:“嗣文,你是怎么了?”

张敬修对上他的视线,眼底却有几分藏的极深的哀色。

细细得,却藏的很好。只是透过消瘦身骨,自少年苍白的脸色上浸润而出。

竟是一分说不出的自伤。

“既然是养病,便好好歇息,读书不贪这一时半刻。”张居正敏锐得觉察到了那丝隐晦的变化,仿佛在空中一触即发,却不知如何问起。

他走到书桌边来,低叹了口气,抬手轻柔摸了摸长子的发顶。

便觉少年一震,接着忽然身子骨软下来。

张敬修喃喃道:“父亲。”只觉得刹那红了眼眶。

他的父亲——还正盛年,壮志凌云,在翰林院中韬光养晦,见露锋芒。而离那个权倾天下,搅动风云的宰相,还那么得遥远。

离那场血腥的梦魇,还这般地遥不可及。

可那个问题,就含在张敬修的嘴中,却仿佛滚烫的火焰,炙着他的唇角。

他咬住牙,忽然道:“儿子……近日读史书有一事不解。”边说,张敬修边抬起头来看向他的父亲,只见那熟悉的眉目里,盛满着朝气。张敬修觉得嘴角发苦:“如若卫鞅重头再来,可会后悔入秦?”

父亲还年轻。

他还不懂那惨烈的,绝望的吞噬,能把人摧毁成什么模样。

可张敬修眼底却竟有一分他说不出的期待。

只见张居正一愣,哑然失笑:“怎么会想到这个。”

“是儿子孟浪,”张敬修低声说,“只是想请父亲解惑。”

张居正皱起眉头,道:“世上没什么如若。”

“卫鞅难道不悔?难道他身死魂灭,为秦王变法图强,却换来这般车裂下场,竟不悔?”

张敬修猛的抬头,忍不住不顾一切地追问道。说到最后,语调高扬,竟是一分说不出的狼狈。

只觉得一股炽烈的绝望,涨满了胸膛。

那股绝望曾化作黑暗折磨着他,眼下,却将身前年轻的张居正,依稀化作了那鬓角霜星的老父,肃穆威严,却几近衰场。

“你这孩子是怎么了,最近心思这么重。”张居正无奈道。

张敬修垂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脸上波过的神色。

“爹,”他道,忽然伸袖飞速抹了抹自己双目,“是孩儿多想了。”张居正却以为他是感到畏惧,不由心下一叹,或许妻子说的对,平日里他对长子太严厉了些。

他叹道:“既是如此,用膳前,为父就替你说一说孝公变法之事。”

张敬修抬起眼来,望见他眉间一点慈爱宽容,忽得心底动容凄怆。


(未完待续)


其他:大概就是想写小张去复仇,折腾四维,结果却发现一切根本不是这么简单的故事。。正剧向,中篇。一个月前写的,纯粹一时脑洞。不要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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