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圈开荒者,标准混乱邪恶|代表作《东楼艳史》(b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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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鸠占鹊巢【张申双王】

《鸠占鹊巢》

警告:狗血ooc训诫修罗场,歪曲史向天雷。这是个廷杖级别的警告!

配对:主线双王、张申,暗线申王、徐高暗示。

其他: @于可远的谷山笔   @笙雾居士 点梗展开,完整协和,A见评。

此文是我的湖笔自己写的,绝对不是我写的,元美不承认的!

 


(正文)

 

      自从太仓城里搬出到南园边的昙阳观里住下后,王世贞总喊着小腹下三寸处隐约疼,一日慌张去找王锡爵。王锡爵正在房里同王五的女婿交代家事,王世贞见有外人在,顿时欲言又止,弱柳扶风撑着门。王锡爵瞧见,草草结束谈话,迎他道:“凤州,你怎么来了?”

     王世贞逸秀的脸上露出欲哭无泪,他说:“元驭,我要死了。你摸摸我腹下,是不是生了瘤子?今日竟涨得起来了。”说罢双目含泪,还未真哭出一场,濛濛霏霏的神色却教人分外心疼。

     王锡爵一边制止他胡思乱想,一边把刚出去的王五的女婿又叫回来,嘱咐他立刻去寻个大夫,要太仓城里最好的找来。二人结庐而居,本是世外桃源般的神仙日子。谁料的总是祸事横生。

     那吴大夫来了,进门瞧见斜倚在黄花梨螭龙纹塌上的一人,清俊如瑶玉般。他把脉一边问:“先生近日脾胃如何?”

     王世贞答:“我没甚么胃口,总觉得素斋吃什么都寡淡,好似改了味。”

     又问:“弇州先生可是夜常惊醒、盗汗、腿股偶抽筋?”

     王世贞连连点头,他看过李时珍的大作,还替《本草纲目》做过序。可纵使过目不忘如他,也琢磨不透自己生了何病,想到此,王世贞不由又是一阵哀戚。


     吴大夫把一旁提心吊胆的王锡爵叫到门外道:“脉象滑数圆利,血感不足,气稍偏盛。弇州先生没病。”

     王锡爵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无恙,那便好了。”大夫说:“且慢,也不是无恙,先生有孕了。”

     王锡爵震惊得叫出来,完全没顾上大夫特意拉他到门外的用意:“什么?”

      “男子得孕,虽则稀少,也是正常之事,各地所载比比皆是[1],亦不是没有。”那大夫皱起眉说,一脸你大惊小怪的模样。

     王锡爵耳鸣一阵,他自小清正的三观如遭雷殛,差点昏过去。心里又是懊悔,早知道男人可以生孩子,他说什么也不敢和王世贞搞在一起。

     哆哆嗦嗦一阵,又想起人还在里头等着,王锡爵勉强定下神。拿出自己游宦多年的定力。

     大夫恰好又道:“看脉象,当是二月底怀的胎。”王锡爵一听这话,刚调整好的脸色顿时又沉下来,差点脱口而出“这不可能”。他那时候还没回太仓,也没上门拜访王世贞。想到此,回过味来的王锡爵心底顿时生出一股闷气。

     可想到还有人曾揽着王世贞共赴巫山,王锡爵心底便一阵恼疼,但念起屋里头还惊慌失措的王世贞,到底舍不得占了上风。

     他压着妒意问:“男子怀孕可是与女子一般?也是九月怀胎吗?”

     大夫道: “这我倒不知道。实则我虽有所耳闻,却从未亲自遇见过。不过,我师傅留下的医书上好似写过一二句,容我回去查查。”

     王锡爵怒道: “如此说来,你也不能肯定他是三个月前?!”

     见他发怒,吴大夫颇为狼狈得道:“按着妇人喜脉而诊当是如此,这,老夫也说不准,说不定不是,容我回去翻翻书。”说罢慌忙告退,连诊金都忘了拿。还是管家王五差人补送去的。

     王锡爵虚惊一场,正心浮气躁,望着他背影冷哼一声,暗道差点给庸医骗了。他想着王世贞历来是神仙般出世的人物。虽是同那喜好做“龙阳诗”的胡应麟的和诗往来,却近淤泥而不染,从未听过他沾染此道。那日,王锡爵便是在弇山后的亭里,见他白衣抚琴,鹤氅披雪,一时动了心弦。



 

     王锡爵走回房间中,王世贞见他回来,神色凝重,心不由一股脑儿往下沉去。虽暗暗自哀,却勉强露出坚韧的神色,叹道:“元驭,大夫说了甚么?我是不是生了瘤子、腹中有蛊?莫不是要和刘伯温一样死了?”

     说到后面,竟忍不住情绪激动起来。王锡爵坐在他身边,牢牢握住他的手:

     “凤州,凤州,你冷静些,听我说。你没有生瘤子,你好得很,你只是怀孕了。”

 

     王世贞惊地瞪大眼睛,好半天没晃回神,王锡爵心下七上八下,却见他扑哧笑道:“锡爵,你何时会说笑话了?”虽那笑意盈盈里的亲昵呼喊让人心头一酥,如春色花开,但眼下王锡爵不曾迷去眼,他顺势搂住人腰,主动握着手道:“我不曾说笑,凤州,你有身子了。”

     果然,见王世贞脸一白,王锡爵连忙抚着他的脊背:“喘气,凤州,”又把人头往塌外摁,还是托女儿修道的福,道医相通,王锡爵也把家里的医书看过一遍。知这是气血上涌,恐人昏过去,须得低头俯身,见王世贞要抬起身子,又连忙把他头摁下去。王世贞哭笑不得,哑声道:“元驭,放我起来。”

     王锡爵揽着他双肩,端详脸色半晌,王世贞教他看红了脸:“你看什么?”侧头去避开视线。

     王锡爵期期艾艾道:“凤州,你要留下这孩子么?”

     他瞄了眼那人肚子,等真接受了或许能有个王世贞的孩子,他又欢呼雀跃起来。心底仿佛分成了两半,一半化身人伦大理指责他“同姓不婚,三纲沦矣”,一半狡辩说“他是琅琊王家,我是太原王家,本不是一族。”

     虽则那大夫语焉不详,但是王锡爵八分认定孩儿是自家的,他想:除了他,凤州还有谁呢?

     等王世贞终于点头的片刻里,王锡爵却觉得无端端的漫长,见人粉颊微赧,一颗心都要自胸膛里跳出来似的,好似新婚夫妇初成人事,骤然躲闪甜腻起来。他霍然起来,王世贞惊道:“你做甚?”王锡爵道:“这屋子小了些,处处不妥,我、我去差人来换些家什。”

     王世贞眼睁睁看着他一溜烟没影儿了。

 



     王锡爵在房间里给申时行写信,又絮絮叨叨得,几次笔削,想拿此事说又生怕惊世骇俗了些。自大闹京师一场后,他和挚友选择了两条路,申时行留在京城里。他佩服申时行的为人手段,但也不喜欢他的长袖善舞。只因他们被袁阁老关在书房里写青词,三人同甘共苦过,这些性格不合到底一笑泯之。

     那时候余有丁、申时行饿的头眼发昏,还得拿“翰林风月三千首、吏部文章八百篇”插科打诨,聊以自慰。王锡爵气不过,又不能做出新科进士殴打座主的事,只好忍着。[2]

     想到此,他又叹气:“也不知汝默、丙仲二人在京里如何了?”



 

     “师相!”

      申时行闭着眼,额头都是汗,亵衣遮不住东西,半透半影,却更添了份若有似无。但望去,雪白的脊骨上又添了一道鞭痕,凌乱得如飞红的兰花。

      张居正不答,由申时行颤片刻,刚自痛楚里回过呼吸,便又是一挞,再度掉入深渊去。

      这双朝廷上行使一条鞭法的手,执起一条鞭子来,还是那等铁面无情,毫不心软。落到他脊背上,便是火辣辣得疼,可不知怎么,申时行偏偏觉得面赤心跳。

      这是他自找的。张居正曾拒绝过他,亦警告过,可申时行说想试试。他或许是被迷惑了眼,或许是赤表忠心,到现在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自第一次哭了半晌,张居正不得不中途停下之后,竟一步步到了如今的地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张居正又丢了几鞭,冷笑着,“你是想和那王锡爵不断去联络,以待其后之局吧。”

      申时行啊一声,身子被惯性撞地朝前扑去,连忙撑着手肘。张居正慢悠悠抚摸着他的脊骨上的伤痕,见申时行微颤,到底还是疼,想到人肌骨素薄,难去青痕,恐这几日都要留着一身上朝。

      “我心里是谁,师相还不清楚么?就算是只鸟,也是九个头的。” 申时行说,回过头去看人,艳红的眼角情意如棉,“和那鹊儿素没什么关系。”

      张居正闻言一勾嘴角。

      “好你个瑶泉,你是将我比喻成鸠呢。”

      “鸣鸠在桑,其子七兮,”申时行却顶嘴回去,泪水空落落掉下来,偏偏这时候还不忘说苏东坡鸠生七子,连爷带娘,一共九个的笑话[3],“师相可不是么?”

 

 

 

      游七方在院子里沉着脸训斥完一个求见不得的工部郎中,转头见申时行慢悠悠走来,不由换了副热情的脸孔:“申大人,您来了。”像他这等家仆,往往极有眼色,正是随主人随意更换。张居正爱的人,他自然跟着巴结。

      申时行笑道:“原来是楚滨兄。”

      “可当不得,”游七嘴上推辞,脸上却笑的和花似的,“申大人唤我一声游七便是。”说来说去几步路,还没争完称呼,已到了书房前。游七叮嘱道:“老相爷在里头看信,一封是刚从太仓王凤洲先生那儿寄来的。”

      二人道别后,申时行转头来,脸上笑容却撤得一干二净,不由暗恨,张居正不允许他和王锡爵来信,可自己倒和王世贞来信。


      朝廷上这么多人弹劾,偏生张居正好似没看见。那王世贞几年前上疏,竟在里头大谈特谈什么“臣道太盛,坤维不宁”,何等不识时务!可相爷却放他辞官,对他一副不闻不问,由二人游山玩水的模样。[4]

      想到那苏州府里的潇洒风流,坐地寻仙,申时行心底也是好生羡慕。只是他更恋京城里的美人。半晌,见一个小厮走来道:“老爷叫大人进去。”

      申时行端详了他样貌一眼,那小童教他看的脸一红。申时行嘴角微微一勾,却往里走去。没见着人在背后遮袖半捂着脸。

      他与那王锡爵二人同榜登科,有分别是状元、榜眼,自然有一较高下之心。何况王锡爵比他先达,他不知明里暗里在张居正枕边作弄过几回,有时也凭着他的喜爱撒娇。可张居正仍是提拔那人当了翰林学士。

      去岁冬好容易王锡爵自己想不开,要闹一场,申时行自然乐见,趁势把人从张居正身边彻底除去。不过王锡爵一厢情愿认为申时行站在他这一边,这真真假假哪有这般清楚。

      张居正刚搁笔,申时行只扫了个开头,窥见“凤州”便不敢看。

 


 

      可念起王世贞,申时行不知怎么却念起那人钟灵毓秀,甘骨醇姿来。若能再遇上,他并不吝啬再拾起一场风月无边,正如那几回犀角裙尾的寻欢作乐,现在想来仍不失疯狂。

      申时行是丁忧回家的时候,第一次遇见鼎鼎大名的那人。苏州府的沧浪亭里,众星捧月拱在中央,神色疏淡,穿着偏白的衣服,恰似湖风吹来的一身俏。申时行拜见毕,又听闻他在守父孝后便在城外结庐而居,虽然三年已过,依旧谈起还是要哭一场。申时行不忍见美人哭,其他人亦然,便招来行首歌舞弄上一场。

      申时行自是欣然受邀,从太仓先生而游,乃是雅事,可他心里却暗笑。说是守孝,还不是和东坡一样狎妓营游。

      都说权利瘾大的人,欲望也大,他便是柔而多欲。这画舫街廊,又有谁不爱状元郎一首诗?一日熟门熟路走至潇楚馆,无需招呼,那嬷嬷便笑着迎道:“还是给大人留了二楼的环秀阁。”申时行一开门,竟瞧见已有人影在那瑶床上。

      他心底一怒,居然有人捷足先登,可凑近一看,发觉这人昏昏沉沉倒着,神色苍白,却更添一抹楚楚,醉态媚眼,含着分失魂落魄。

      姑娘刚要进来,他手一拦,叫她出去。

      王世贞惊醒了,看见他,惺忪眨一眼,如春睡迟起,撑着头道:“是汝默?”

      申时行接过了他伸的手,却不曾扶他起来,而是朝里推去,王世贞惊了一声,却偏口软低呼,连求饶都促促。

      “元美先生——”

      申时行低沉喊他,好似情不自禁得脱口而出。王世贞教他折腾得难受,又哭起来。拒又拒不动,要又要不得。生生在云雨里迫至瑶台仙境。申时行品鉴过无数美人,现在想来,倒果真是绝等人物。真是耀眼,让一般人却步南山、不敢亵渎。

 

 

  

      “真是放肆!”王世贞大怒,“现在的晚辈一个比一个不懂事,见谁都能喊元美先生!”[5]

      这几日,他脾气忽然变得和太仓的天气一样快。王锡爵听那吴大夫说,是受孕缘故,情绪便激烈些。王锡爵心底怜惜他受苦,只好在旁劝解道:“凤州,你莫生气。”安抚半晌,又问:“连我也不能喊么?”

      王世贞脸一红:“荆石你胡闹些什么。”埋怨里低垂的脸却红了。王锡爵瞧着眼热,到底情绪激烈么,春&情也是七情六欲之一。王世贞见他凑近了,顿知雅意,可他自己也不知怎么起了火,不由倒去他怀里。

      想起那申时行,王世贞仍是一股心悸慌乱,好似兔子怕狸猫,教人看破了行藏似的。他明明清楚王锡爵不知道多年前的荒唐事,这本是个那人专有的称呼……可仍是心慌意乱里夹杂着心猿意马。

      申时行长得俊秀,又贴心善事人意,让人捧在手心里沉溺于色欲侈靡,王世贞虽不甘愿、却也得了甘味。

      其实他并不狎妓,只是借歌舞、借诗词排遣心底的寂寞。申时行便每每在赴会后留下他,王世贞有心拒绝,却偏偏说不出口。众人还道他赏识状元郎,唯独不见申时行凑着他的耳朵边说:“元美先生。”

      但申时行总是温柔的,让他生凄楚眷恋的温柔,让他又忍不住原谅他僭越。时隔多年,连回忆起来,也是一阵温软余香的桃红色。添起身后空虚的情欲。

      王世贞只咬着王锡爵的脖颈,说:“莫伤了孩子。”


 

 




      王元美这几日里骤瘦了许多,原本鹅蛋脸瘦得小尖。王锡爵听那大夫第二次来道歉说:“上次我弄错了,男子怀孕不同,弇州先生应该是大约三月初八、九的日子,前后最多相差半月。”

      王锡爵算了下日子,那时候因江陵夺情归乡,他潇洒得挂冠而去,回了太仓。差不多三月中,那一次见到失魂落魄的王世贞,一时心疼那人乘风而去,便有了如今的事。

      他欢喜得说给王世贞后,却见他脸色一白。许久才恢复如初。王锡爵以为他又要吐,慌忙喊人去拿盆。

      王世贞装模作样干呕,心头却颤颤想:“竟是三月初八!”他本是不愿见那人的。只因他亲历过失去父亲的苦,夺情消息传到后,席上哗然一片,唯独他坐在众人中央默然不语。送去了葬父的长长悼文,已经是他对这段感情仁至义尽了。

      可张居正走京杭大运河,路过了苏州府停了一夜,他恰好那日在太湖泛舟。

      “孤听说,你不愿来见?”张居正说,缓缓起身,王世贞脸上浅淡的笑一僵,因他靠近露出慌乱。

 

      夜里张居正毫无怜惜,或许是因专权的都多欲,肩上担子越重,便不知怎么沾染了折磨人的爱好。可王世贞却知道那是不一样的,张居正不喜欢这样。他心里一定那么苦,所以才作弄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那似爱似欲的沉沉一眼,便教他死心塌地。

      张居正与他的纠缠,始于他晕倒在严府门口的雪地里。他带他回家,替他收拾,王世贞竭力拉着衣衫不肯让他看,张居正性子烈,不容他讳医,直接扯开,只见一条条触目惊心的鞭痕。

      “你!元美…”张居正瞪圆眼睛,不可思议的荒谬和鄙夷,瞬时化作满腔冲破天际的怒气:“你怎么能如此作践自己!委身贼人!”

      王世贞啜泣起来,转身去不肯看他,张居正又扯去了他的身后衣衫。只见鞭痕在背后更多。那人果然是花丛高手,知道挑些安全的地方入手。

      “他说,可以考虑饶过我的父亲…”

      王世贞失声痛哭,可张居正却猛地上床将他搂在怀里,把怒火一层层倾倒,化作梅花去覆盖那残酷鲜红的烙印。

      后来他爹仍死了。表面上他们是毫无干系的同年,连一封书信也无往来。可夜里,却放纵这种诡异而生的关系。同样是屈辱的事,但张居正偏让他觉得安全。[6]

      张居正喊他“世贞”,这辈子只有一个人敢这么雍容桀骜得喊他的名字。却从不曾停留过半分温存,与他收敛父亲尸骨后带着弟弟孤自回乡一样,张居正马不停蹄赶去了荆州。

      他说:“世贞,你记住了,你逃不脱孤的。” 那日是三月初八,和大夫说的分毫不差。

 



      王世贞思来想去,绝不敢告诉王锡爵那日的事,因王锡爵上一回敢冲到人家去逼刀,这一回江陵离得远,可他离得近,谁知会不会一尸两命。再者,大夫也没说多少准数,或许这孩子就是他的。想到此,他一回便道:“这孩子将来同我姓。”

      王锡爵笑了:“跟你姓不还是和我姓。”

      王世贞一愣,顿时为自己不察而生恼,心里却想:何况,也不能因他孕让江陵平白得了个丧期得子的坏名。这同样是三纲沦丧,同姓不婚总比丧期得子好些。

 



      因天渐渐热了缘故,他的腿连着几日总抽筋,教他夜里颇苦,昙阳子一日忽然来寻他,说:“凤州先生,我素来学些坤道,或许能有所帮助。”王世贞惊讶又感动,他自搬进来,只见昙阳子一共说过五句话,和她爹之间也如此,王世贞惊为天人,觉得她是神仙。眼下见她来问,连忙道:“大师吩咐便是。”

      昙阳子道:“我要问一件事,一个内阁的人。”她说了一个字:“张。”

      王世贞惊得差点跳起来,又怕腿抽筋,道:“你和江陵他……”还没说完,就看昙阳子一哂,露出对愚蠢凡夫的不屑神色:“内阁只有一个姓张嘛?”

      王世贞想起谣传,说王锡爵不愿嫁女儿,就是因为女儿和京城的某位高人有染[7],谣言从宫内人传到阁老,莫非这为尊者讳的不是那江陵,而是……

      “张蒲坂,”昙阳子说:“他近来如何了?”





      王世贞夜里问王锡爵,最近有没有张四维的消息,王锡爵心里一沉,以为他又在拐弯抹角打探张江陵。他知道王世贞和那人的信件没断,但千防外防,舍不得防家贼。他不好干涉。可每每看到他提起“太岳”那欲说还休,心里嫉妒火苗却燃起来。

      后来,昙阳子给他出了个主意,要王世贞“断笔墨,绝亲友”。

      同他结庐而居的本就只有王锡爵一人。王锡爵欢喜极了,后来就用养胎的借口说服了王世贞。

      “锡爵,”王世贞说,用太仓话糯糯的叫他,好像在叫喜鹊,“大师说的,你我二人平生,事无所隐。”

      王锡爵叹了口气,他和张四维关系很好,经常去文渊阁吃茶。最近一次是江陵回乡葬父走后,张四维同他告别前,谈起往事。不知怎么说起了王世贞的父亲。

      他说,其实高拱反对替王世贞父亲正名,不因别的,只因徐阶要救他。那次弄完日讲,他便寻惯例到值房去找高师相,高拱房里却没人。他不敢走,便想着去见首辅一面。

      走到南边徐阶的值房里,却传来一阵声音说:

      “少湖,你要是不怕让人瞧见,就大声喊他们来好了。”

      张四维一愣,顿时进退尴尬起来。听高拱说:“我知道你心怜你那学生,这王元美有什么好的?他从来不尊重你。不会又是你那好学生张居正来说的和?”

      高拱又冷笑道:“少湖,就算你跳湖,也别想避开我!”[8]


      张四维露出暧昧的笑容,他说:“之后好几日徐师都请假了。”可说到一半,又悲从中来,哭起来说:“荆石,我好怀念高师相!若是他在就好了……眼下,我与伴食中书有什么区别!”

      王锡爵想这些事告诉王世贞,指不定他又要哭,大夫说的不可动泪。便只好添油加醋,说起张四维“三千里伴食中书”的笑话,王世贞果然噗嗤乐了。与他绵绵缩在榻上,好似两只鸟儿窝在巢里叽叽喳喳。


(完)




其他:鸠占鹊巢是N关,大家到底猜到是谁被鸠占了吗?



几则八卦史料:

[1].男生子。各种宋明笔记里均有记载,如野获编、谷山等。因王锡爵为人正派,不看这等私家之言的东西,故如遭雷击。

同姓不婚。唐朝律令:同宗共姓皆不得为婚,违者各徒二年。明朝规定更严,违者大辟。

[2].翰林风月三千首。欧阳修戏王安石的对联,安石很生气。但是明朝翰林风月已经有了其他意思。殴打主考(座主)的是宋朝的魏泰,考证下来这个可怜的主考八成是李清臣。

[3]鸠生七子。苏东坡调戏王安石的拆字。要理解老申的笑话,一个是九头鸟拆字,一个是老张真的有七个儿子。

[4]王世贞地震疏,他巡抚张居正老家湖广时遇地震了。但是江陵“积不能堪”的原因,是王世贞八卦“相公情窦渐开,浸耳目之好”,此处小申为自己讳。

[5]. 元美先生。有年少上书王司寇,称“元美先生”。司寇拂然曰:“竖子胡以‘元美’我?”徐叔明学谟曰:“谁使君开轻薄之端,为山人纨袴领袖,而今更恶其称?”

[6] 王世贞给张居正的第一封信在隆庆元年。悼张文明祭文送去后,老张回信说【今同年中,有孤所引援,见居要路,漠然不一赐问者。乃公独用情优渥至此,令人哀感,愧死无地矣】老张称孤,是因丧父。

[7]见《神女》和史料《【转载】神女生涯原是梦——昙阳子事件另一版本

[8]徐阶跳西湖,见谷山笔尘。

[9]坐地寻仙。万历年间八百地仙的龙沙谶,大家都沉迷修仙。王世贞就是因此拜昙阳子为师。要求王世贞断绝与外界一切往来,只和王锡爵二人同居,互相袒露说尽平生一切事,见王锡爵替他拟的《王世贞墓神道碑-王锡爵》,和《渺小事》。甜是真甜!李时珍嘱咐不可动泪,而王世贞晚年哭太多失明了


为给老张误入训诫歧途而正名,把锅推到了东楼头上。万恶之源严东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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