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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prophet

配对：奥森·克伦尼克／盖伦·厄索（斜线有意义）

第一章

第二章

　　克伦尼克再度在他眼前打开了那个东西。德尔塔级T-3C飞船正驶入了超空间，由萨伊纳舰队公司建造的机舱内部依照它主人自己的喜好改造了部分的装饰，斜交的金属船壁形成一个高拱的三角。圆形的矮桌边仅站着克伦尼克与厄索两个人，四个穿着黑盔甲的高大死亡士兵站立在双侧的两个舱门口，他们手握着帝国塔金计划辖下武器研发部所制造的最新形重型枪。

　　“它的大小堪比一个小型的自然卫星星球，初始设计的直径尺寸是一百二十公里。”克伦尼克的手轻轻贴在蓝色球体全息影像的外壳上，仿佛透过空气触摸到了金属的实体。它像一个幽灵漂浮在空气里，占据了两人之间眼前的空气。

　　克伦尼克语调轻快又鼓舞，中午厄索终于走投无路地同意回到工作，他用那一颗凯博水晶敲开了厄索的蚌壳。克伦尼克又成功了。不管怎么样，这个科学家或许终于明白，他唯一活着的牵挂就是他的科学研究。

　　克伦尼克完全不介意厄索被击溃而陷入绝望，他会修复他，给他活下去的动力。如果他不够，时间也能够治愈厄索的创伤。

　　“这个空间站的外层金属由三种合金矿……”

　　厄索一直盯着那个战斗空间站，这次的全息图纸比之前更大也更为详细。当初克伦尼克骗他参与的天能计划正是这个超级武器项目的外表掩体之一，他隐瞒并诱导盖伦·厄索加入帝国的秘密研究，让厄索一心一意地揭开一直以来被绝地武士团高度保密的凯伯水晶的奥秘。绝地武士或许是对的，水晶中蕴含的巨大的能量只能给银河系带来灾祸，而现在他的研究成果已然落入了魔爪。

　　他早就应该意识到克伦尼克并不关心战后偏远星系的能源重建工作，克伦尼克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军人，他关心的只有超级武器。但过去的信任与自然奥秘双重诱惑之下，他遮蔽着双眼一厢情愿地轻信了帝国的谎言。

　　“我们现在前往哪儿？”厄索问。

　　“我认为带你去亲眼看看或许有好处，我们将前往吉诺吉斯星系，中途停留一阵，再前往最终地点。”

　　厄索皱起眉头：“我以为那个星系在战争一开始就毁掉了。”

　　克伦尼克用表面的微笑避开了回答。他继续给厄索介绍项目的大致构成，三十万名科学家在银河系的各个角落分为不同的团队为之工作。但如今工程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他们没得到最厉害的头脑，问题是不同的意见太多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又同时兼具指手画脚的权利。因此，工程的进度一拖再拖，在威尔赫夫·塔金升职为高级星区总督后，事情出现了一点转机。尽管克伦尼克不愿承认这点，但他能重新握有说话的权利依然必须感激这位长官。

　　就像每次和塔金说话一样，感激一个他的敌人让克伦尼克如鲠在喉，而塔金从不吝啬于表现他的铁血、危险，以及毫无掩饰的轻蔑。克伦尼克咬着牙让思绪转回厄索身上。虚荣浮夸的言辞修饰或许还不能说服厄索，那么等他亲历现场，亲眼看到战斗空间站的时候，他会彻底改变他的想法的。

　　最初一百二十公里的直径来自缴获的第一份吉诺吉斯星人的图纸设计，但克伦尼克更清楚在塔金总督的怀疑和皇帝委婉的警告下，他肩头的压力变得越来越大。事实上他已经山穷水尽，孤注一掷，厄索叛逃后整个工程陷入停顿，他们必须补回这一个弱势，克伦尼克已经决定让制造的第一个武器实际直径更为庞大。

　　他指点着球心处的那片空白，“目前为止，超级激光炮的原型试验聚能设备尺寸仅为战斗空间站需要尺寸的五十分之一，在六年前我们通过了超新星爆发的一次太空实验，已经成功地论证从凯伯水晶中提取能量的可能。但放大它的尺寸变成了一个难题。”

　　克伦尼克眼中闪着湛湛光芒，研究中厄索经常和这样的兴奋神色打交道。或许，克伦尼克是为战斗空间站而生的，他是厄索见过最杰出的建筑家与工程师，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真正造出这样一个史前未有的太空堡垒，那就是克伦尼克。

　　厄索想，奥森·克伦尼克的迷恋并不仅仅因为它的威力。这一超级武器的力量背后对他意味着更多。除了代表着银河系科技的巅峰造诣之外，死星本身是一个天才的设计。与他为友这么多年，厄索很了解他骨子里的天才自负。即使是调任到了武器研发部门后，他仍自居为一个工程师，从没换掉那身白色制服。

　　纵使两人选择的道路截然不同，在许多方面他们却非常相似，这正是在最初年轻时代里两人互相吸引的原因。但这份友谊却最终因他们之间的不同而彻底破裂。

　　死星像是属于克伦尼克的绝地武士光剑，而和厄索抵挡不住一个美丽的数学公式并为之着迷一样，克伦尼克本身就不可能抵挡这样一种美丽的设计，没有一个工程师可以抵挡它的魅力。因此当这个梦中情人出现在克伦尼克的世界中，就如振聋发聩，破浪狂澜，之后一切就已经注定。他献出一切都为了襁褓中的阿克琉斯诞生。而尽管厄索恨这个命运，但就像是她的安排，命运把厄索送到了克伦尼克身边。或许莱拉会说这是原力的意志，但厄索觉得他和原力的意志截然相反。

　　克伦尼克准备好了超级武器的其余一切，只差一个强健的心脏来给它供能。而厄索是拼图的最后一块，只有他才能填补那片中心空白。等跃出超空间进入熟悉的黑色太空的时候，厄索低声重复了一遍它的名字，“死星？”

　　这几个音节在他的舌尖缠绕。

　　“怎么了？”

　　克伦尼克微微眯起眼，怀疑地打量着厄索依然消瘦但刮地整洁的脸庞，但厄索的神色一如既往地冷硬。厄索放下思索时习惯性搁在唇边的右手，回答道：“确实没有更好的名字了。”

　　事实上在飞船的舷窗里看到它时厄索觉得毛骨悚然，与仍然在身边悬浮的全息影像相比，未竣工的球体战斗空间站是真正突破想象极限的巨大。一艘帝国一级标准的歼星舰约有一点六公里长，但厄索第一眼粗略地遥望而去，视野里至少有二十多艘歼星舰相隔遥远，像一簇簇细小的箭矢般沿着死星的赤道面直径上空分布停留。

　　一百二十公里，他的心里重复着这个数字，脸上的震惊和失语让克伦尼克满意地抱起双臂。他们的飞船进入了引力牵引区，绕着规定的近地轨道缓缓行驶。

　　透过残缺的尚未竣工的区域，厄索看到细小的工程飞船在太空中来回穿梭，不断把一层一层的结构搭建上去。帝国收集了多少金属和资源才能造出这样的超级武器？但对厄索来说，这只是帝国决心的一个象征之一，如果他放弃与这样邪恶的恐怖与威胁黑影战斗，恐惧滋生的绝望会把他彻底击溃。

　　死星或许是能带来和平，厄索不知道还有什么反抗的希望。仅仅是看到它就已经让厄索双腿战栗，当它竣工并开始展现它的战略目的时，残酷无情压迫下还会留有多少反抗余地？

　　一个蝶形的空洞引起了他的注意，厄索毅然从窗边转过头，寻找到身边缩小模型上的超级激光发射口。过了一会儿飞船驶出了灰色的金属地平线，斜飞向旁边的哨站。他抬起头，脸庞在基诺基斯星系的恒星耀斑下染上微着微红。他告诉克伦尼克他会继续研究凯博水晶，但仅仅是凯博水晶，他摇着头说，“我不会参与武器的设计。”

　　克伦尼克终于真心实意地微笑起来，“噢，盖伦。”

　　如果厄索足够地坚定，他就不会落到如今的境地，克伦尼克很清楚他的固执之外有多么容易受到改变，死去的莱拉已经提醒了他，厄索或许有着坚硬的外表，但他却有着一颗柔软的心。

　　他答应了厄索：“凯博水晶精炼是唯一需要你效力的。”

　　“我不是为帝国效力，”厄索疲惫地说，他抓过了克伦尼克递给他的数据板，上面漂浮着一个刚刚谈及的由双胞胎水晶转化出超级激光的仪器装置原型，“只是科学。”

　　“那么，为了科学。”克伦尼克不打算在这时候反驳他，这之后他有大把的时间与机会。

　　厄索抓起离子笔在这个立体模型上面开始涂写，“或许在这里调整一下曲率半径，”他说，“如果你要制造的是如此巨大的高能等离子体能量储备，必须采用最新的三代技术，以及它的反应炉这里……这样就能解决初步的问题。但我会需要水晶，大量的水晶。”

　　他想把数据版递还给克伦尼克，克伦尼克接过后把它放在了台子边上，蓝色的核心反应炉的全息设计图在他们身边悬浮着，旁边是蓝色的球型投影。克伦尼克抓过了他的双手，厄索抬起头，注意到他兴奋神色里仍然残留着的怀疑。克伦尼克解下了自己的黑色皮质手套，他温暖的手掌牢牢地握住了厄索的手，力量大地像是铁钳一般。

　　“很高兴你终于回来了。”克伦尼克凑近了一步，重重地摇了摇他的手，“盖伦，我的朋友。”

　　两人的肩膀靠在了一起，厄索仿佛看见了一双更为年轻的蓝色眼睛。但他回过神来，眼前的克伦尼克半个人正陷在走廊的阴影中，刚刚布兰特（Brentaal）星球上的白色光芒只是一个交叠的错觉。记忆中克伦尼克曾经这样握住他的手，而厄索发现他已经完全回忆不起那时候他的表情。

　　“你真的是一个天才！”奥森·克伦尼克常常这样赞叹他，对此厄索只能告诉他，“如果你愿意，你能和我做的一样好。”但奥森大笑着，说：“没有什么能难倒你，我可不行。盖伦，没有什么。”……片刻后，回忆里那十几年前年轻人的笑声就在空中消散了。

　　现在厄索所记住的那一次共和国未来计划的初遇就只剩下两人年轻手掌相握的温暖，如今温暖仍在，他们彼此的内心却只剩冰冷，连两人间靠近的距离都令厄索感到不适。他想要躲避侧过脸，克伦尼克的鼻尖擦过了他的耳朵，厄索在原地僵硬了一下，他整个人忽然被另一道雷电击中。

　　没有什么能难倒你，盖伦，没有什么。

　　克伦尼克松开了他的手，“我送你回舱室。”

　　“不用了。”厄索拒绝了他，但仍然跟着克伦尼克走向机舱深处。他的脑袋仿佛被那一道雷电劈成了两半，一边在发出混乱的尖叫，告诉他种种反对和驳斥，另一半却像是电脑硬盘冷静地高速转动着，就像每一次摆到厄索眼前的未解难题都会令他精神亢奋，但他总会找到它的解法。他是个沉默但所向披靡的科学大师，而这一次，新的挑战正在他的绝望里跃出水面。

　　现在的死星或许毫无弱点，但他有没有办法埋下一道程序后门？

　　坐在高度窄小，整个宽度不到两米的舱室里时，厄索觉得四肢轻飘飘地。他抬起头望向倚门站着的克伦尼克，对方张开嘴说了什么，但厄索没有察觉到自己回复的声音。克伦尼克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后，留下厄索独自一人。他的内心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火苗轻飘飘地舔舐着他的心口，他觉得又虚弱又兴奋地战栗。

　　“别犯傻，”厄索在内心对自己说。曾经有无数次他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句轻蔑的话，现在他拿来警告自己。不要轻举妄动，他担负不起任何被察觉的风险。

　　“如果……”

　　这是身为科学家的厄索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如果改变了这个数据，调整了这个参量，使用另一种材料……实验的结果会变得怎么样？而现在，他的脑海里只充满了一个念头。

　　如果他想办法冒险取得克伦尼克全部的信任，悄悄地变更设计图，如果他假意合作，竭尽全力创造出某个微弱的希望。他能否成功地摧毁死星计划？

　　复仇的汹涌火焰吞噬了厄索。他睁开眼睛，凝视着搁在膝盖上微微发抖的手心，厄索从自己胸前口袋里掏出那块凯博水晶，仿佛触摸到了属于生命的温热。厄索知道自己没有原力，不可能像绝地一样和凯博产生共鸣，但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正在被某种缓慢的力量回应。

　　他一遍遍抚摸着上面的神秘绝地纹路，这会很危险。

　　克伦尼克本人也是一位工程师，更枉论他身边与手下团队里与厄索合作的科学家都是一个领域的最好精英。他们来自银河系的各个角落，大多比厄索还要年长一辈，拥有更丰富的经验。因此这场冒险是极度危险，甚至于几乎绝无可能的。

　　而厄索拥有的胜算仅仅是两个：他的天才，和不被发现的运气。

　　他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他必须利用自己在专业领域的权威，引导他们朝帝国给出一张能拥有一个不被人察觉的致命缺陷的设计图。这个过程中将有层层审核与无数次的方案讨论，只要有哪怕一个人多说了一句话，提出了一个问题，或者回过头多看了一眼，面对厄索的将是灭顶之灾。

　　不是因为会暴露他自己，而是因为一旦这个设计被否决，银河系就将从此彻底丧失的那个微弱的可能，那个希望，去反抗帝国的统治与践行自由的权利。

　　厄索愿意牺牲掉一切，他自己的命运并没有银河系的希望重要。

　　但实际上这个选择并不是他自己做出的，是克伦尼克逼迫他的。在他杀掉莱拉的那一刻，厄索就明白帝国会不择手段地达到他们的目的。克伦尼克已经变成了帝国意志的附庸，而厄索本来是坚持着绝对中立的科学家，克伦尼克知道这一点，也绝对会利用此点。他拒绝帝国与他拒绝分裂主义的理由一样，那就是他们违背了他的原则与信仰。在那个阴暗牢房里他下定的决心也正是如此。

　　克伦尼克认为他失去了一切，但他没有看到厄索还拥有希望。

（未完）

注解：阿克琉斯，希腊神话中所向披靡的半人半神英雄，唯一的弱点仅在脚踝

胡言乱语：感谢Susie的一些意见，祝你明天不用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