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圈开荒者,标准混乱邪恶|代表作《东楼艳史》(bu
万年美攻强强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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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曼元|重生】1

by prophet

其他:注定的历史错误,以及真正走进心灵的故事。


  01

 


  不下雨的时候,多瑙河畔的维也纳也是个很不赖的城市。沿着戒指大道涌动的人潮与滴滴作响的汽车鸣笛时刻提醒着人们身处奥匈帝国的首都。统治它的哈布斯堡王朝已经行将就木,每个奥地利人都瞧得出来,他们甚至乐见于这一点。下班后聚集在啤酒馆中的男人们讨论的都是弗朗茨一世什么时候会宣布逊位,资产阶级正在逐渐接管国家。国民议会大门外的抗议浪潮愈发激烈。但这些对于大部分蜷聚在维也纳而不关心政治的音乐和艺术人士来说无关紧要。议会内嘈杂混乱的德语、捷克语的辩论,对他们来说,远不及街上金黄灿烂的树叶,或者是皇宫、教堂、和博物馆宏伟的建筑美丽心醉。维也纳是艺术之都,是艺术家的天堂。每天晚上在她那金碧辉煌的歌剧厅里都要上演举世闻名的歌剧,如瓦格纳的《罗恩格林》、《崔斯坦》或者威尔第的《阿依达》一而再三座无虚席。艺术天性与狂欢中醉生梦死的态度根植于这座城市的土壤。就像在整洁气派金碧辉煌的建筑隔壁,只穿过一条小巷,就毗邻于一栋栋阴暗窄小、虫鼠肆虐的贫民住宅。所有持着手杖的绅士或小姐对此等截然相反的街景早已熟视无睹,泰然自若。那些被政府称为廉租房,尽管不过是“比狗好一些的生活”。这样的矛盾混血从一开始就根植在哈布斯堡王朝统治下,这是个“混杂体”,一个超越民族的国家实体,德国人、捷克人,犹太人还有数不清楚的其他十几个民族被拼凑在征服者的行政令之下。但很明显,它的向心力在下坠,凝聚力在解体——可直到那一刻到来前,尽情狂欢吧!

  

  在指环大道靠近皇帝广场的一段路变得宽阔气派,这一片市中心精心维护草坪在夏日雨后也显得绿意盎然,树下能看到或躺或坐、穿戴考究衣帽的年轻人三三两两交谈取乐,多半是音乐生或大学生。沿着这条大道种满了高大的榆树。这个枝头碧绿的初夏傍晚,一个穿着灰色大衣、拿着黑色橡木短手杖的高瘦青年男子正彷徨穿过潮湿的街道。他没有集拢的大衣下露出两排原野灰制服上的银扣。显而易见,他是个年轻的军官,一个样貌英俊、年少有成的少尉。他的一头金发整齐地固定在头上,走一步三回头、东张西望。他几乎是彷徨般在行走,像个迷路的演出者在舞台上来回徘徊,一边不自觉地转着他雕刻精致的小手杖。偶尔路过一两个瘦削个子、岁数相仿的年轻人,他都会停下脚步,专注盯着他们猛瞧,又失望的转过头。


  弗里茨·埃里希·冯·曼施坦因来到这座艺术之都已经快要两个礼拜了。他几乎要放弃追逐了。此刻,望着与他的家乡柏林截然不同风格的优美建筑,和穿过他一步不停庞大人流,一种油然而生的孤独涌入他憔悴的心头,像一个透明的气泡把他的绝望包裹。维也纳有六百万人,他从何去寻找那一个人?在这个没有发达通讯,汽车还磕磕碰碰的年代,难道真要去警察署张贴一张告示。可那些奥地利人会怎么想,连他的父亲都觉得他在六月吵着要来奥地利显得“莫名其妙”。曼施坦因把父母留在了气派的凯撒酒店享受他们的家庭假期,而他则执拗的在云破日现的傍晚,穿过雨后天晴的潮湿街巷。甚至之前暴雨时的几天,他也没有放弃。他知道他心醉于建筑,他画过那么多水彩,是以一定会有一二座维也纳标志性的建筑之前,可以幸运地寻找到那个瘦削抱着画板的身影。那足以改变未来。


  是的,现在是1908年。战争的阴影还未涌现。


  曼施坦因在心里勾勒着年轻人的模样,在成名之前他只留下过不超过五张照片,而维也纳时期几乎是一片空白。他焦躁又心不在焉的转过歌剧院,在白天下午休演时,这里几乎没有人,只有外国游客在指指点点的徘徊。他已经走过这条路不知道几百遍,一如即往的失望。直到转过街角,撞见一个黑色大衣穿着整齐、夹着本书的青年在街角静静仰望。他脚边是快要收起的提箱式便捷画板和几幅夹在画板上的速写。阳光从建筑顶端斜落下来,照在他苍白的额头。一个画家,在维也纳街头如此常见。曼施坦因习惯性快步走去,对方低下仰望建筑的头,随意冷漠瞥来。那是一双十分引人注目的蓝眼睛,黑发下一只挺秀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该怎么描述那双眼睛,就像是它说话似的。这一瞬间他的灵魂被它们冻住了,但相反,他的脚步加快了,几乎是失去礼貌地冲到那人跟前。


  “你好,你在画歌剧院?”


  青年戴上手里的帽子,疑惑打量着他,似乎为他乍然的搭讪感到警惕:“是?”


  曼施坦因快速看了眼他脚边的画作,称赞道:“您画的真好。”只有一张速写的角落他瞄到了签名A-.H-I-T……他的心跳快到胸口。


  “您这夸奖可不尽实际,”年轻人毫不留情戳破了他,“这不过是一些粗糙的速写。”


  曼施坦因脸红了。


  “这位军官先生,如果您能让让路?”那带着巴伐利亚口音和奥地利的腔调是帝国独一无二的,但带着显而易见的拒人千里。


  “我是埃里希·冯·曼施坦因,”他快速做了自我介绍,站在原地不动,目不转睛地看到他千里迢迢寻找的人皱起眉,“我来自柏林,我很喜欢……维也纳。我很喜欢他们的歌剧。然后我看到了您在这里安静画画。你一定也很爱它们?”


  阿道夫对这不速之客产生本能的怀疑,他质问道:“您也来听了昨天上演的《漂泊的荷兰人》?”


  曼施坦因撒谎地点点头,他生怕从那双蓝眼睛里看到怀疑。他在柏林时,曾经参加过这些大大小小的社交活动。为此他甚至朗诵了其中的词句:“当然——世界啊!停下你的运行,让永恒的毁灭带我离去……我能否在度过了痛苦的一生后,在你的忠诚中找到我苦苦追寻的安宁?”


  阿道夫微笑起来,似乎是嘲弄:“那是第一幕。昨天是终幕。”


  “我来这里已经两礼拜了,”曼施坦因机智地狡辩说。


  蓝眼睛中的情绪缓和了几分,阿道夫像是意识到了他格格不入的北德口音,不禁脱口而出:“您是德国人?”似乎单单这显而易见的一点,让他对军官身份不再那么抵触。这种对奥地利军官的抵触蔓延自对哈布斯堡王朝醉生梦死风气的厌恶,“您在奥地利有何贵干?”


  曼施坦因微笑了下:“我是来年假的。对了,我们还没有被正式介绍过。”他伸出手,几乎期待的看着他。


  阿道夫很明显在犹豫是否要伸手,若在以往他的另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朋友库比席克在畔,他一定摇头就走。朋友一个就够。而这位不请自来的游客还是个带“冯”的贵族。看看他一身上好羊毛大衣,整齐发型下矜贵的气质,以及那根昂贵的小手杖。他们并不是一个阶层的人,这个普鲁士容克火急火燎地跳到自己面前是为了什么?但今天偏偏库斯尔特去音乐学院排练了,加上那双纯真的灰色眼睛正渴望的看着他,最后他草草握了一下那双手,又说:“这可不是什么正式介绍的方式,我假设哪怕在你的德国——我是阿道夫·H-I-LTER。”


  “在德国人们直接的多,”曼施坦因心情一阵愉悦,几乎要飘起来,他抓着那双苍白修长的手。它在夏季也有些冰凉。据说年轻人身体很差,还常常因为潮湿温度得支气管炎。他小心谨慎让话题继续下去,因为看上去阿道夫马上就要溜走了:“您也很喜欢瓦格纳?老实说,我觉得他比威尔第好多了。威尔第让我喜爱的只有《阿依达》。”


  话题选对了,曼施坦因看见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你也这么看?我很高兴。曼施坦因少尉。我觉得瓦格纳是最天才的歌剧家,他的作品没有我不喜欢的!”当然,曼施坦因暗想着,阿道夫对瓦格纳音乐节的狂热是人尽皆知的。这回总算不像是画展那次一样是他单方面艰难开口搭讪了。他们磕磕碰碰从黎世济说到崔斯坦,到尼伯龙根的指环,“拜罗伊特是我心中的圣地,真想去拜访一次。”


  “您就在德国,居然还没去扫过墓?”阿道夫不可置信地高声反问。


  曼施坦因被他逗乐了,解释说:“我得在军队服役。我不是都能请假离开职责的。”于是话题转移了,阿道夫称赞说:“德国的军人比我们的好多了,至少人人都遵守职责。至于奥地利军队,不提也罢——要我为哈布斯堡王朝服务,我宁可逃走。”


  他的反皇倾向早就如此明显,曼施坦因故意问:“那是被允许的吗?万一要打仗了呢?”


  阿道夫盯了他,似乎被一个字眼触怒了:“战争!哈,每个人都想着战争。少尉你当然也是,有什么发明就想着要装机枪和子弹。战争在我看来是最不该发生的事,当然这对你们意味着加官晋爵。”


  曼施坦因大吃一惊,这时候他居然是个和平主义者!


  他连忙补救:“可是如果奥地利的德国人要合并,恐怕是需要军队的——我是说,俾斯麦说过,解决世间大事唯有铁与血。”


  “看来您对政治也有一番见解。”阿道夫眯着眼,颇为矜持的评价道,曼施坦因暗暗送了口气。说来也怪,眼前只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可他却好像懂得一切般,对着自己毫不怯场地评价并抒发己见。说到快处时,还拿着他的书激动地做出手势。这几乎极其迷人——他什么都懂。曼施坦因忍住一股盘旋而上的渴望,更专注聆听着。他的世界观已经形成了吗?在《我的kampf》里他只说自己在维也纳经受了五年的苦难。而这化成了他宝贵的财富。一想到要促进乃至走入这一个人的心灵,曼施坦因就感到心脏加速激动。


  在最后他们是多么遥远啊,他向柏林打了无数次报告,要求飞去见他。可阿道夫没有答应,他一心一意去了柏林,却被晾在与他咫尺相隔的地方。这种灼烧般的不信任缓慢折磨他,比战场上无力的失败还要痛苦。像是水淹到人的脖子,最后传来柏林的死讯。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和妻子大叫着不可能泪流满面。他们握着手,心在颤抖,无话可说。信仰崩塌了——给过他们描述“千年帝国”,骄傲的“德意志帝国”的信仰的人在废墟中独自走向了诸神黄昏。


  在最后那几年,阿道夫就像是他一遍遍试图追逐却无法靠近的梦。直到这执念也把重回年轻的他带到这里。现在,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稚嫩、苍白又瘦削。他的辛辣冷嘲热讽与旁人眼中空想般的独到见解如获至宝。仅仅这重逢,就足以让他热泪盈眶。


  但阿道夫不会理解,那是他独自面对的一堵高墙。他们的话语渐渐越说越轻,日落下来,时间晚了,曼施坦因慌乱发现他已经没有话题让他停留,阿道夫拿起画板箱,他礼貌告别说:“那么,真高兴和你聊天——”


  “等等!”曼施坦因不顾一切喊道,抓住了他刚迈出一只脚的手臂。


  “干什么?”年轻人那双眼睛露出鲜明的防备。曼施坦因的思绪如电,仓促之下说:“能不能给我一张你的画?我是说,我真的很喜欢它们,我想把它买下来。”


  阿道夫现在是真的有些怀疑了,那一身考究的服饰和恳切焦急地神色多少透露着秘密的古怪。他站在地上纹丝不动:“听着,少尉先生。我和您不是一个阶级的人,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你的纠缠毫无必要。”


  “可我想和你认识,我——我可以邀请您吃饭。”刚说完,曼施坦因就意识到了他后半句话的言外之意,他的脸腾一下红了,“我用意绝不再纠缠你。”阿道夫看了眼他被他抓住的手臂。曼施坦因顿时更尴尬了,小声辩解说:“我只是发现和你很聊得来,我想和你做朋友。”


  “十分感谢厚爱,但是——”


  “埃里希?”一阵汽车鸣笛和马达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曼施坦因抓着他的手臂转头看去,穿戴珍珠项链和白裙的母亲在一辆汽车后座上,摇下窗对他们喊:“这是怎么了?”父亲乔治·曼施坦因握着手杖皱眉坐在她身边,看向街角的他们。曼施坦因连忙松开手,磕磕碰碰对父母解释说:“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奥地利人,他叫阿道夫。”


  赫德伟格夫人的眼神望他们身上一转,她笑眯眯朝着一身着装得体的阿道夫说:“你好,年轻人,”她张望了一眼天色,“太晚了,我们想邀请你一起来吃饭?”她轻而易举化解了争执中的僵局。这下轮到阿道夫犹豫了。


  “请务必不要拒绝,”曼施坦因恳切道,“当做我的道歉。”

 

 


(未完)

  

中篇慢热。大概4-5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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