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圈开荒者,标准混乱邪恶|代表作《东楼艳史》(b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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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述十二时辰|辰时】声色【章惇X曾布】

其他:惇布,无脑ooc,给带我进这对cp的某人



      章惇甚少见到曾子宣如此勃然大怒的模样,好生吃了一惊。实则,不止是章惇,便连高堂端坐年纪虽轻却历经风浪的官家也是平生头一回见。众人宛如群鸦侧目而视,只见堪堪才伸出半只脚的蔡卞似乎又想缩了回去,张了张嘴,抬起双手又放下,才道:“唉,国家大事,二位且款曲商量,休要御前失礼。”


      但怒目圆睁、宛若雷公的曾布毫不领情,他暴怒道:“那依右丞言该是如何?”蔡卞瘦削的肩膀又缩了几分,见着眼前人像是被压迫终日爆发了的獾鼠,暗道自己多事,面上却慌忙说:“是该约束孙路。”曾布哼了声。站在他后面的许将发誓,他能看到枢密发冠下那片炸起的毛——怒发冲冠,活脱脱就像一只泼毛团。眼见蔡卞掩面退避,曾布倒没忘记矛盾本来何处,那一双怒火四射的眼睛又重新扫了回去。


      “章公,”他凉凉地道,“身为堂堂宰相,私发边书,无视枢密,成何体统?方才又如此强词夺理……便是我向来算忠厚之人,此时此刻,亦忍不得了!这国家大事,莫非是谁声色厉,便有理的么?“


      倘使章惇能合情合理地应对同事们忍无可忍、歇斯底里时的阴阳怪气,他也就不会荣获“暴惇”的外号了。明明该退一步、哄两句的场合,他却朝前一冲,昂首驳道:


      “曾公不也一向不容人言,又何尝婉顺了?方才你我一路骑马来,道上相逢,我言国家大事,一会儿商量着来,你便大怒。难道不是吗?”


      曾布大怒道:“章子厚,御前说话要讲道理。今日纷争,本是为国是所繁。何必凭空说他事?”


      章惇寸步不让,也瞪着眼,大声道:“某难道是为私事嘛?”


      殿内雷霆对闪电的功夫,话要说回来,众人惊惶之余没有来得及做鸟兽散,主要还是因官家在场。虽然溜也不是、劝也不是、扯袖子拉架也不是,但心底居然还有那么几分新奇。一来是老好人曾布也发火了,二来是章惇居然有不敌曾布吃瘪的迹象。曾布此人宛如棉花,是政事堂公认的老好人——两班都要伸拇指夸,“啊呀,曾子固的弟弟,人也一样(老实)”的那种——指的是没有尖锐立场反抗丞相的枢相(曾布自称为“毅然中立”)。似乎谁都可以捏捏他,虽然他日日喋喋,但似乎破坏力也仅止于此了,大家也便由他喋喋。没有想到老实人一发火,连屋顶都快要掀翻了。


      而章惇则相反,他打中进士入官场开始就是个刺球,上官眼中的“问题少年”,下官眼里的“恐怖上司”,是个人声音到了他面前都要放低三分。否则,谁也不知道勾来会是子厚相公的当面刺声,还是黄腔玩笑,或者是带面刺的黄腔玩笑。章惇委实把“什么叫苏州人”体现的淋漓尽致,据说许多苏州籍的官员见了他后,出门时也是面有菜色。


      此刻,听了章惇的话,曾布冷笑一声,毫不客气揭短说:“说起骂人,章公难道不知道,士大夫人人皆言,曾为公所谩骂?”


      见官家几人望来,章惇毫不示弱地辩解道:“何尝骂他,但不过是问问他,有甚么道理须要堂除差遣之类。”


      “哈,章公若当时如此婉顺,晓之以情,人家也不会敢怒不敢言了。盖公声色自厉,不自知尔。”


      章惇这人好勇斗狠,此刻恼羞成怒,顿时翻出旧帐:“公曾言,惇是失心疯,岂不是骂人?”


      这当然是火上浇油,曾布也立刻跟着翻旧账道:“公言布欲与西人书河为界,乃云是杂赁院子里妇人言语,莫亦是骂否?”


      “好了,”最后还是官家插了话。赶在御前笏板横飞、血流成河,或者“今日惇和臣只有一人能站着”言之凿凿的誓言喊出之前,官家终于叫停了这出闹剧。赵煦抬了下衣袖,说:“此事枢密在理,章惇,该约束孙路。”


      下殿之时,蔡卞在想,官家起身后脸上突然的微笑,是因为忍俊不禁,还是胸有成竹?


      但见奏对一完毕,章惇又笑嘻嘻宛如没事人一般,冲人道:“子宣!留步。”


      曾布却哼了一声,笏板揣在双手兜住的袖子里,出了垂拱殿,沿着白玉阶梯就往下走。但章惇就是有办法紧紧跟在边上,一厢情愿认定“人人都想听他讲话”,边笑道:


      “子宣,息怒,息怒。某今日也是为国事,日后你我二人商量着来。昔日王荆公不也是和王韶书信往来,讨论边事无数……”


      蔡卞在后头望着,见二人背影宛若和好如初,似是笑言款语,东西二府十分和睦,大宋一片太平。但是,就走下最后一级台阶的功夫,章惇还没来得及把手放到人的肩膀上之前,只听见曾布炸了:“章子厚,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当年荆公也就给王韶和你二人写过信,何时给小官写书信了?我还亲眼见到他给你写的信,字字都是让你妄杀为戒!”


      说罢,他气冲冲拂袖而去,连带着翅帽一晃一晃的。


      “哎?曾子宣——”


      蔡卞摇摇头,带着身后的许将,从站在原地的章惇身前面不改色地飞速擦肩而过。


      “蔡公,蔡公?”章惇又叫他们。


      蔡卞的脚步更加快了几分。


      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酉时一过,章惇选择了登上枢密院的大门。碰巧许将和林希都在,商量孙路的事是见罚还是要怎么斟酌。只见章惇穿着一身玄黑道袍晃悠进来,二人却是见怪不怪,纷纷站了起来行礼。之前,因燕服见下官的事,官家也说过他几句,但说完章惇也就略略收敛了那么几日,不久便又故态复萌,说是魏晋风流。连官家都无可奈何由他去,朝中更加没办法了,毕竟章相公离谱的事也不差那么一二件。何况,现下时辰算算是放衙,细究起来更没意思。


      “啊,许冲元,你们二人也在啊?”


      “见过章相。”


      章惇咳嗽了一声,点了下头:“你们下去,我与枢相要说。”


      “且慢,”曾布却开口叫住了准备弯腰退下的林希和许将,啪一声放下手里的册簿:“章公有什么话要说,直说便是。公衙之中,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许将看了二人一眼,这是垂拱殿吵完枢密院吵啊。只见章惇往前走了几步,到了曾布桌几之前,曾布冷冷瞪着他,头上翅帽为方便搁在了桌角一边,此刻仿佛如临大敌。章惇一笑:“也是,公堂没什么不可说的。”


      许将听他这意味深长的一言却打了个激灵,似乎觉察到章惇那侧头来若有似无一瞥,立刻拉着林希:“二位相公见谅,我二人衙中还有些公事,先告退了。”


      “站住。”曾布说。


      “快走,”许将压低声音催促居然听话停下脚步的林希,又连忙抬头大声说:“哎呀,不劳相送,枢相留步。”林希被他拽着转过头来,似乎还欲说:“可是——”却让人拉着袖子,直接倒拖出了门坎。闽南人间的默契在这时候差点失灵,到了枢密院门外,林希抱着磕疼了的脚后跟嗷嗷叫疼,埋怨许将:“冲元,方才何必如此窜逃,太有失斯文了。”


      院墙根外整理完一番仪表的许将,听了这话,瞥了他一眼:


      “你呀,殊不闻室怒市色。咱们二相,难道哪一个是颜回吗?”


      林希打了个寒噤,想象到被东西二相同时迁怒夹在其中吃冷箭的悲惨场景,这回脚也不疼了,轮到他攥着许将袖子:“快走,快走。”




      见二个后辈拔腿逃之夭夭,曾布哼了一声,转头看向跟前笑嘻嘻的章惇:“章公,有何话要说?”


      “哎,子宣,还说不是私事。如何见了我,还愤愤不平?”


      曾布却不吃他顾左右而言他的这套,挺直腰杆坐着:“有话快说。”


      “我的四亥公,莫动气,小心气坏了身子,这肝属木、胃属土,木易乘土,又得吃几日鸡肝粥。”章惇好生劝道,“你那方子我好容易求了来,不若今日衙下,去我府上同去吃上一顿,也好言和?”


      听他提起粥的事情,曾布脸一下涨红了。倒不是恼怒,而是羞怒。好端端的白日提什么那求粥的糟心事。章惇这人真是日见放肆,闻说还和后辈整日开些角妓、行首的玩笑,真不知羞。他怒视章惇,却已经有几分防备起来:“吃粥倒不必了。”


      章惇眉毛一挑:“吃粥解火呀,曾公,”他拢起袖子。“横竖衙上无事,不若一并见去。”


      “怎么无事?本枢密还有好些公文未阅。”


      “这简单,叫林希那几人去做便是。”


      章惇一甩袖子,便走到了他的跟前,曾布这才发觉,他不知何时已经绕过了桌子,不由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章惇笑道:“曾公,我方才一路进来,见衙门四处半空,连门子都提前溜了。横竖今日无事,你也莫赖在衙里坐板凳了。”


      听他了的话,曾布气到头顶冒烟,枢密院失权,门可罗雀,这是谁的错?“章子厚,”他瞪着人,咳嗽了下,“这是官衙火房,你放尊重些。”


      “……休要动怒,”章惇的手还是眼睁睁地拍上了他的肩膀,又笑容满面地,拍了拍他的胸膛。


      曾布此生最大的教训就是不要想着“章惇虽然一向胆大,但胆子应该也没这么大”……这人性属牛皮膏的事,他当年在条例司见第一面后就已经知晓了。从不理人眼色,从不知官卑轻重,一边和吕惠卿那厮眉来眼去,一边还对他笑语加勤、并辔上朝。曾布要是冷眼旁观,章惇的缺点他能数出汗牛一车来,但偏偏他还是把人在宰相制词里夸上了天。这大约是“时局所迫”,曾布坚持道,绝非是因为章惇总把他拉进些恼人厌的、不知羞的、放浪形骸、有失体面的亲密事宜里去。章惇就算有优点,曾布在那份他身为翰林学士起草的宰相制词里,已经历数净了。


      绝无遗珠了。


      但制词未提的一点,是章惇不仅有伊尹之德王佐之才,而且体力甚佳。此事全天下人基本都从那个姬妾掳人的香艳传闻里有所获知,但和大部分人不同,曾布的信息源还增加了一个,那便是亲身所历。“窈窕佳人,独立瑶阶,”章惇行事不知羞便罢了,居然还边背着词,边咬耳朵问他:“后一句话是什么?”


      曾布面赤耳红,忍着不吭声,免得真叫外人闻声而来,窥破屏风后的大事。他只觉骨软体轻,“……瞥见红颜横波盻,不胜娇软倚银屏。”章惇还在念他的词。这人真是恼人透了,曾布忍着眼角微露,自己写的他自己当然会背,一个个字还不断浮在眼前:


      曳红裳,频推朱户,半开还掩,似欲倚、咿哑声里,细说深情……


      好似非让他念起一身朱紫贵色已经罗衫尽解,玉带也挂去了椅上,桌案倒成了牙床,他成了奏章,任人揽阅留痕,细加评勘。章惇低头端详着他,忽然拿手将他的脸庞轻轻转过来,好直直对上双眼。


      那双黑眸中星子微亮,低声念着:“咿哑声里,细说深情。”


      曾布脑海哄地一片空了。


      此事人间最好处,绸缪相顾不胜情。章惇念了又一首词,曾布还不得不出声纠正他念错了一二字。但章惇却笑道,我知晓,只是我觉得我这字更好,曾布就知道此人是故意的,但毕竟被激破了功,出了声便再难收了。他也便带着点自暴自弃任意相抗起来。这里不舒服,那里不成。章惇此人属实爱别人相抗的类型,有来有往更令他心花怒放。事毕二人筋疲力尽,曾布怀疑,章惇练兵的功夫都拿到这里来做学问了。


      “去不去府上吃粥?”章惇黏糊贴在了他肚皮上。


      一待恢复理智,曾布又愤愤恼了起来,寻思着他终有一日,要再起草一份制词,把这人恼厌的缺点也来一一历数净了。





(完)


注:苏州人的梗是之前看红楼梦解读,林黛玉之所以喜欢妙语怼人是体现了苏州包邮区的传统,是一种特殊的文化圈。

吵架的原文见之前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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