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更,不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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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区的第一百货二楼,一家叫做“GiftToo”的礼物店里正放着周杰伦的《七里香》,白川站在一排木货架前挑礼物,店里新潮的暖光灯把这儿衬托的像是热带夏日。他身边路过的都是群年轻的女孩儿,穿着短裙长靴,肆意散发着靓丽的青春。白川是被几个橱窗里的车摆件吸引了目光才走进来的,他拿起一个披着红马甲的流氓兔,太阳能芯片让它光照下的大脑袋会摇来摇去。这颜色还挺衬方绪那辆大红的跑车,当然,还有几分像他本人。白川拿起新的一盒,他已经好久没来这种地方了。
“送女朋友的?”收银的店员扫码之后随口问。
白川在掏钱,听了“啊”一声又点点头。
“这款车载的韩国流氓兔可是今年新款,咱们还有个是十二生肖的,你有机会可以看看——”
白川微笑着礼貌告辞,他是午休溜出来的。一路穿过张爱玲笔下两侧堆积地很高的弄堂,抄近道回到少年宫。他也想过要不要送围棋相关的东西,但又觉得他们的生活里,围棋已经占太多了。最近方绪在私下里问他要不要回围达,白川还没松口。他知道自打上次见父母那一档子不开心后,方绪一直在找个机会弥补,或许今天他过生日,正是个时候。
走进中级班B教室时,他就像摩西分海似的,一团吵闹的教室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寒假刚放,这群孩子还沉浸在兴奋里,白川瞧见好几人偷偷得挤眉弄眼。他摆了三道业一难度的死活题,接着让大家两两对弈。池乐依旧习惯坐在角落里,正让一个小女生拉着手坐下,说着什么。他脸上偶尔流出一些生动的表情,不再像一块冰似的那么格格不入。白川边巡走、边指点着,心中却像窗外冬日的午后阳光渐渐暖了起来。
如果说,白川有想过他上班时候会撞见什么人物,那他绝对料不到,推开围棋教室门口会见到这个人。温莎正带着副迪奥墨镜,穿着黑色高腰裙,披着羊绒大衣靠在栏杆上,硬生生把朴素陈旧的少年宫衬托成了个时尚模特大片。白川听到有路过的人议论纷纷说“是不是个明星来了”,“她好像全智贤啊”。他直觉她是来找他的,因为温莎一见他就蹬着高跟鞋走来了:“白川,是你吧?”
“有什么事儿?”白川问,手里拿着茶杯和两本教材。只见温莎摘掉墨镜说:“上次呢,我态度很不好,所以我想正式道个歉。”
“不用了。”白川摇着头,他能觉察到周围家长好奇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打转。却听温莎微笑道:“你接下来没课了吧,我请你喝下午茶,就当赔礼道歉。”
白川没料到她研究了自己的课表。和方绪身边的这些人打交道,总让他觉得很耗费神思。白川懒得纠缠,推辞道:“真不用了。”他正要走开,温莎却凑近一步,抓住他的手臂袖子,白川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不安得皱了皱眉头。他看见不少人目光看向这儿,心底有点焦躁。温莎却道:“走吧,我已经定好位置了,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就这一次,以后我也不会来打扰你了。”
长这么大,白川是破天荒头一回遇到这种电视剧里的事儿,让前未婚妻找上门来。偏生今天方绪又打电话来说围乙开会,晚点才能来。他忍着额头突突得疼,听出那话里话外“如果不答应还有后招”的意思,望了圈四周,不知道明天又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卡布奇诺,双份浓缩。”咖啡店里,温莎把饮料单推给他。她开了辆大众,这不得不说还有点低调,如果不是白川碰巧知道途锐和保时捷是一个生产线的话。
“红茶就行。”白川没看菜单,“加牛奶不要糖。”
“这家店的咖啡豆特别好,没想到你居然不喝?”温莎自来熟地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胃不好,”白川冷淡得解释了一句:“你到底叫我来做什么?”
“别那么不情不愿啊,”温莎抬手撑起下巴,脸上绽放出一个动人的微笑,白川不得不承认,她是那种很难让人不喜欢的女人,但他心底的敌意并未因此消减半分。温莎道:“今天我是诚心诚意道歉的。先前我还以为方绪是为了什么人抛弃和我的婚事,所以才带了点情绪。没想到你是个很正派的人,还在少年宫教书。”提及方绪那群乱七八糟的女人时候,她带着几分轻蔑,“但我对你个人没什么意见。”
“你去调查我了?”白川皱起眉头,心里有点不舒服。他知道会有些人动用一下公安关系,既然让她知道了名字,很容易查出点东西。
却见她嫣然一笑,像是轻描淡写地就把这事儿一笔带过了:“我想知道你是何方神圣呀。之前给你的印象不是特别好,但我不希望留下误解。你也可以当我全是为了自己吧……接不接受道歉,是你的选择。我理解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身份透露出去的。”
“你是说Omega——”白川道,见她点点头,他却话锋一转问,“你是个Beta,对吧?”
“是啊。”温莎说。
“那你永远不可能理解我。”白川回给她个微笑。
温莎却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你确实很有意思,我好像明白方绪为什么看上你了。”
她拿左手撩了下碎发,变得兴味盎然,像是发现了片亟待征服的新大陆:“我和他打小认识,家里年年见面,但从他六岁去学棋,就像一头扎进了望不到底的深渊。这是条竞争激烈的独木桥,对吧?”见白川点了点头,她又道:“实不相瞒,我从没喜欢过他,当年,他拿了什么最中国年轻九段时候,我觉得是噱头,后来他混成那样,我只觉得幸灾乐祸……不是我刻薄。是因为,你不知道方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耐人寻味得停顿了片刻,又喝了口杯子里的咖啡。
等她搁下白瓷杯,却听白川稳稳道:“我和他自小一块儿学棋七年,同吃同住。我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曾经有过Omega。”温莎毫不犹豫丢下重磅炸弹。只见白川瞳孔一缩,手握紧了些许。“或者说,他不缺Omega。”
少年宫里俞亮问了路,拎着袋子爬到楼梯上。幼年的记忆细微浮上来,他很小时候来过兴趣班,但后来,随着棋艺天赋的崭露,他的父亲俞晓暘就让他中途退出,以免刺激到同龄的孩子。没想到远远看见白川和一个大美人亲昵站在围棋教室门口说话,接着从另一边的楼梯离开了。
他急忙下楼想赶上他们,幸好那辆车子沿着狭窄繁忙的中山北路走不了多快。工作日的路上行人很少,他瞧见车子转进了几百米外的中山公园畔,沿着那条狭窄的弄堂一路进去,迎面就见到一家招牌叫森之声的精致咖啡馆。俞亮问门口的店员:“请问你们有见到两个人,男士穿白色大衣,女士穿着格子吗?” 那店员道:“是一个Omega和个Beta吗?”
“O和B?”俞亮疑惑重复了下,他的心底忽然划过了一道闪电。店员感慨说:“是啊,好久没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了。”俞亮还没成年到分化的时候,就和大部分Beta一样闻不出什么气味。他听了不由想,难道他弄错了?
他那天听见方绪对母亲否认“自己有Omega”,次日又一副难以启齿“白川”事情的模样。他还以为是方绪并没有标记伴侣,而与白川是AB恋。难道说,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他理解的那样。难怪方绪对他吞吞吐吐,说不出口那个Omega的名字,他可能完全搞错了重点,还误会了白川老师的清白。毕竟,白川可是个地地道道的Beta……
或许师兄的标记伴侣确有其人,而白川不过是个掩饰?俞亮上楼时想,心底不知为何有几分闷意。这个今天撞见的,和白川关系密切的漂亮的女人会是背后的Omega吗?
俞亮深吸了口气,秀眉紧紧蹙起,直觉他在接近事件的真相。
温莎转着手腕上的手链,她的睫毛像蝴蝶一样颤着,却让白川觉得胃有点轻微地下坠。就听她轻快道:“对他们来说,能靠忠诚纽带攀上方绪,也算是跃上枝头变凤凰。所以,方绪一般不会标记他们,只是玩玩,而后始乱终弃。”
“……你怎么知道?”白川用尽了对阵的经验,让自己看上去不为所动。
“哭着打电话来说要堕胎,接听的人可不是你。”温莎冷笑了声,她终于把对方绪的那厌恶暴露无疑。那个Omega自然是怀揣着蹬掉她这个正宫上位的心机,但没想到方绪连面都不露,只在电话里说与他无关就冷血得挂了。
光从白川的神色上大约看不出对这话的反应,但他变快的语调暴露了些许内心:“那不一定是他孩子。不标记,自然怀孕的概率极低——”
“但也可能是,”温莎截住了他的话头,“我不恨他下围棋,也不恨他去搞什么乱七八糟的网络,但我痛恨这种没责任感、没有负担的行为。”
白川停顿了半晌,目光却像是看穿了她:“你其实只是恨他把麻烦扯到你头上。”
“没错。”温莎承认了。
“所以你就要把麻烦再牵扯回我头上,”白川不由嗤笑起来,“温莎,你确实够自私的。”
“我只是不想看人飞蛾扑火。毕竟哪怕到今天,打断忠诚纽带的困难程度,比戒掉毒瘾还要难一百倍。如果不能离开他,那就早点认清真面目,” 温莎的语调有点高高在上,有人说讽刺和冷嘲只隔着一张纸,在白川看来关心和施舍也一样。“你的事儿我会瞒着,也麻烦你替我保密。”
俞亮沉着心思走上楼来,转了一大圈,才发觉角落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包厢里有两个人的身影。他来不及插话,正听到一句“麻烦替我保密”,就见那美丽女人站起来,戴上墨镜走了,只留下白川一人愣愣坐在台子边。俞亮往柱子后闪了一下,转过头去目送她的背影,直到听见高跟鞋走远,才走过去:“白老师?”
像是让他吓了一跳。白川转过头来看他。俞亮站在桌边问:“刚刚那是谁?”
“你怎么来了?”白川问。
“哦,我凑巧路过。”俞亮找了个理由,“绪哥和我说了他结合的事儿。”
白川噢了一声,脸色更苍白了些。一个念头突然浮上脑海,连温莎都替他保密了身份,但方绪却没当回事,不仅骗他去见父母,甚至俞亮都知道了。他忽然觉得心口有几分煎熬,像是手里的英式红茶变得索然无味。
却听俞亮说:“不过这是你们的隐私……”他其实本来是想来恭喜的,连一对送给结婚新人的喜庆俄罗斯套娃都准备好了,但现在,拿出来给白川就不合适了。
白川勉强露出个笑,他发现自己还是被温莎的言辞影响了原本的客观判断。但隐瞒Omega身份这么多年来,白川心底对抗的正是这种沙文主义。他收拾了下东西,忽然觉得有点累,没心思再去少年宫,干脆直接回了家。拿起鱼缸边的罐子喂热带鱼的时候,他注意到一条孔雀鱼死了,正翻着肚皮飘着,连忙把它捞了出来,心里却像蒙上了一层昏暗。等收拾完鱼缸,白川坐在阳台边的布艺沙发上,抽了支烟,望向白蒙蒙的天空。
方绪开门进来时候,就闻到股客厅里淡淡的烟草味。
“师兄,我们出去吃吧,今天我生日。”白川听见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接着身后沙发一软。方绪贴着他的背后,替他捏了捏肩膀。
白川歪过头,示意了右边茶几上的一个蓝色纸袋子:“拿吧,给你准备的东西。”几天前他下班就买好了,他看方绪大概也不缺领带皮带之类的,就挑了根黑夹红的羊绒围巾,又加上今天中午碰巧看到的那个车载玩具。“是什么。”方绪边好奇问边拆开,可别是什么围棋书之类的。
“你属虎吧?”白川转头问,见方绪兴致勃勃地拆掉盒子,捏着那红袍流氓兔的头。
“按阴历算没错,阳历算属兔。师兄,它还会转啊。”
白川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恭喜你30了,而立之年了呀。”
“可算是和你一样大了,”方绪又把围巾在脖子上戴来带去,别说还挺配正装的。“谢谢你,这两个我很喜欢!”他自恋得摆着几个造型。
“你好像从没有和我说过你过去的事儿,”白川状似漫不经心道,如果不是方绪有些兴奋过头,他一定会觉察白川笑意背后的严肃。
“那些没什么好说的,”方绪哎了一声,“都是过去式啦。”
“我还记得集训队的时候,你老是拿吴斑莉开玩笑,还给她起绰号板栗。大家都传你暗恋她。”方绪让他提起陈年旧事,顿时有些发赧。后来吴斑莉嫁给了一个台湾棋手,也算是不错姻缘。他不禁道:“那都多少年前了。”
“后来见你女朋友没有停过。杨海说啊,棋场的经验你不如他,情场的经验他不如你。”
“那是他往自己脸上贴金啊,”方绪忍不住反驳道。他和杨海都是Alpha,关系介于损友和对手之间。“到现在,他还只是个八段,有本事和我来下一局。去搞什么计算机围棋……”
白川毕竟亲眼见过方绪那一串儿排队能绕方圆市一圈的女朋友。知道他游走花丛,经验丰富。这点在床上算是加分项,毕竟他是个男人,追求感官是人之本能。但欲望和责任是两码事。
“所以你究竟为什么兜兜转转会选择我?”白川坦然问,像是终于露出了些许锋芒。
“我不知道是我选择了你,还是你选择了我,师兄,”方绪轻柔地握着白川的手,看见他温和的侧脸,“有时候我觉得是上天冥冥之中安排好了。只有你从小到大认识,还能容忍我一身毛病,没和我翻脸——”
“照你这么说我是在当圣人吕洞宾了。”
方绪揽住他的腰,在他脖颈边吸了吸那股水果味道:“我前面瞎说的,当然是因为我只喜欢你了……不然天底下这么多人,这么多Omega,为什么我偏偏只想关照你?”
“方绪,”白川让他虚虚咬了口脖颈后的腺体,忍着脸上微微泛起的红晕。他道:“别净甜言蜜语的。你那么多流水似的那什么里头,难道就没个Omega?”
“师兄,你以为我多傻,”方绪凑在耳朵边埋怨道,他的手往白川某处伸了下去。“你这是不信任我呀……打18岁分化成Alpha,我家里就特别注意了。”毕竟三峡事件的教训在前,方绪绝不想被影响职业人生。Alpha只会为Omega规律发情期而被动发情,所以社会上未绑定伴侣的Alpha都有应急措施。方绪是遇到过拿发情期试图套牢他的,还不止一次,但他抵挡了诱惑,第一时间就离开了。而且在方圆市,也没什么人敢真地陷害他。
“如果是Omega,让我发现了绝不会带回家的。倒是——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方绪敏锐地回过味来,半诱惑得问。
白川脸已经有几分红,心里防线不知不觉消失了一部分,不由得脱口而出:“……有个Omega怀过孕。”
方绪一下子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他微微一顿,道:“那不可能是我的孩子。苏州人、姓任的对吧?其他的我不知道,但她不可能,因为我和她只谈了一个月,孩子却两个月了。”
“还有其他的?”白川转过头,从肩膀上看他,眼波几分朦胧,却抓住了重点。
“……”方绪懊恼了片刻,他抱起有点抗拒的男人挪到自己腿上,叹息道:“看来不用吃饭了……不是我说,白川,你也太能吃醋了吧。”
白川让他这一句话挤兑地恼了:“哎你…”却恰好让方绪亲下来,下半话又堵了回去。须臾,听方绪道:“白老师,一会儿先去吃饭好不好?我店都订好了。”
周思远正朝几人分发年后的比赛对阵表,马上过年了,大家都有几分松散和喜气洋洋。他见俞亮推门走来,就把排班表递过去,又看着他放在台子上的一个黑色袋子问:“这是什么?”俞亮没有遮掩:“哦,这是我本来带给一个人的礼物,差点闹了个乌龙,幸好没送出去。”他接过表看了眼,他还是主将。围达GC的整体力量还是有点单薄,等新一轮定段赛结束了,他得游说方绪去签点新人。
“什么意思?”周思远随口八卦着。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出去了,我本来以为,他是师兄的结合伴侣,结果发现或许另有其人。”俞亮看了眼礼物袋,显然有几分失望。“他?”周思远暗想,绪哥还真是什么事儿都告诉俞亮,“你下午去见人了?是谁啊?”
“我弄错了。”俞亮几分惋惜地道。他想起周思远也一直很关心方绪的事,不由低声多解释了几句,道:“我误会了白川老师,本来还想问问他愿不愿意回围达,结果只撞见了他和一个很漂亮的女Omega……”
俞亮从没想到过流言会传播的那么快,也没见识过“方绪”两个字在业内八卦圈引燃的份量,所谓三人成虎,就像是一群饥渴的鲨鱼闻到味儿来,团团围住了这一丁点从他漏洞百出的推断里撒出来的肉饵,然后咬的七零八碎,拼凑成一个弗兰肯斯坦式的怪物。等两三天后,这套说辞在棋坛里已经没有了“或许”和“可能”,彻底变成了“方绪和一个不知名的Omega结合了”。等再传回方绪耳朵里的时候,就变成了“方绪追白川”和“方绪拿某人当挡箭牌,私下有了Omega”两个版本。
“师兄,真对不起。”俞亮在办公室里道歉,下午围达论坛闲聊区上突然出现的帖子吓了他一跳。
“不是,小亮,和你无关。”方绪关掉网页,给秘书打电话:“立刻让IT的把那几个帖子删掉。再把账号封了。”他看见俞亮自责的模样,苦笑一声:“我妈妈来的那一天,我就该预料到了。放心,你师兄大风大浪走过来了。他们就是喜欢捕风捉影,搞个大新闻——”
“——可是,我怕影响到你还有白川老师的声誉。”
“知道就知道吧,”方绪头疼地说,“我确实和他标记了。”他现在就想立刻打电话给白川,但在这之前,他还得负责安慰好俞亮,“小亮啊,别担心。公关会处理好的。”却看见俞亮抬起头,震惊瞪大了眼睛,但他现在已经学会了祸从口出,不由得又咽下了喉咙口的话。
标记?
白老师不是beta?
“白川,你听我说,我真没有什么其他的Omega。我也没有对外泄露过你的一星半点身份。”电话一通,方绪就噼里啪啦解释道。他骤然想起前几天白川问他的那个莫名其妙问题,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舌头,难怪这几天白川对他的态度变得有点淡。
“……你都听到什么了?”白川在电话里问。
“外面那都是胡说八道啊,师兄,你相信我!”
“回去再说。”
白川挂掉电话,他的对面正坐着池乐、赵天赐还有几个高级班的学生,他说:“我们继续来说这盘棋,这是02年新苗杯冠军下的。这一步很有意思——”小孩们的脑袋顿时围住了棋盘。
被他淡淡地一句挂断,方绪却忍不住慌了起来。他越想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对话,越觉得不对劲,就像是陷入了心理怪圈。偏生论坛上的帖子刚删了几个又冒出来更多,甚至有些开始没什么底线地八卦白川的具体身份。他紧急叫停了新帖功能,要是因为这个产生误会,那可真的是世纪奇冤,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给白川发了条短信:“我五点来接你。”
过了片刻,白川却回复道:“不用了,我自己回来。”
方绪抿着唇,在焦躁和犹豫间权衡了片刻,还是快速打下字:“那我现在就来。”
他拿起架子上的衣服,戴上那根黑红围巾的时候又想起白川垂着眼的模样,接着就飞奔地下了楼,脸上难以掩饰地凝重。一路上却像是老天爷做对,沿途都是红灯,方绪对一个乱穿马路的行人忍不住摁喇叭破口大骂了几声。等他抵达少年宫楼下的时候,一出车门,恰好看见白川在两楼露天走廊里。
他高声喊住了他:“白川——”就见白川转头来,靠着栏杆在两楼俯视了他眼,接着又转回头,准备往前走。方绪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一股恐慌压过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冲破了他的喉咙,他大声喊道:“白川——你听我说。真没有什么其他Omega。我就只爱你一个人啊!”
原本一栋楼的嘈杂声,像是按了暂停键变得鸦雀无声,家长和孩子的目光在这一刻都围聚了过来。一时间,空气寂静地像是听见针落地的声音。方绪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懊悔得涨红了脸,只见白川的脸忽然也变得通红。财务处的杨老师刚好从二楼办公室出来,听见嘎吱一声,门在他身后荡上的声音。
他愣了片刻,忍不住回过味来,在心里想着:A追B可真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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