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圈开荒者,标准混乱邪恶|代表作《东楼艳史》(b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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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泥雪(宋钦宗,纯正剧)

《泥雪》by prophet

其他:终于来写钦宗了。正剧。史实错误在我


 

 

  这不是一种报复,比起报复,这更像是一种宣告。左班都知到龙德宫进门宣旨时,声音捏的细细的,他道:“官家今日要来,赐字一副。” 太上皇赵佶看了他一眼,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生不是梁师成来?”

  那左班都知低头不答,只冲他行一礼退去了。

  “益发没有规矩了。” 赵佶说,露出几分沉沉的薄怒。

  傍晚,赵桓到龙德宫里来看他的时候,太上皇赵佶刚坐功毕,不急不缓睁开眼来。他的脸上甚至带着一种心安理得的泰然。仿佛几乎被软禁,与外界断绝关系,一言一行皆受控的,并非是他眼下牢笼似的生活。而是由他戴着玉桃冠,身穿销金红道袍,逍遥得做着道士。

  长生梦,事至如今,道君皇帝仍没有放弃他孜孜不倦的长生梦。

  见人坐下后,赵佶给他倒了杯茶,转头道:“官家,今日可共同吃些酒?”

  赵桓心里一嗤,他推开了茶盏,道:“郑望之回来了。”

  “什么意思?”赵佶的神色僵了些。

  “梁师成已经伏首了。”

   赵桓轻声说,“爹爹,你休再给我添乱使绊子了。郑望之刚回来,死里逃生,怎么肯再同梁师成一起去金营一趟。毕竟眼下大宋只有一个官家,发号施令的,也只得有我一人。”

  他眼睛一转,自顾自笑了笑:“爹爹知民间是怎么说梁师成吗?说他是大宋隐相,是今日的李辅国……爹爹,你且放心,你这六贼,我会一个、一个都替你诛了的。”

 

  道君皇帝没说话,身上的道袍微微颤了下。

 

  “你知晓今日要来赐什么字吗?”

  赵桓怪异笑了下。

  他走到书桌前,早有人替他研墨。他提起笔,泼墨如雨般洋洋洒洒落在宣上,虽不是京体字,却有着那人的神韵,丰亨豫大——他写完四个字。年轻的脸庞好似在放光,却弯下腰,轻柔掀起纸,恭恭敬敬得交给道君皇帝:“爹爹,请看……”

  浓浓的墨汁好似有无形的血淋淋的气味,赵佶的手抖了起来。连他本就苍白的脸色也变得益发毫无血色。他闭了眼,赵桓等着他的反应,却看见他睁开的眼中闪烁了一下,却亮不起来了。

  “谢官家所赐。”赵佶慢慢得说。

  说着,他竟然冲他弯下腰,规规矩矩得行礼谢恩,有那么一瞬间,赵桓慌了,几乎软弱得手足无措,但这几月来的修养让他勉强冷漠而镇定得站着,近乎审视。

  成为太上皇后,赵佶保养很多年的乌发间乍生了许多白丝,鬓角有些乱,竟也不修整,眼角是浅浅的皱纹。赵桓冷冷望着他,突然得,莫名产生一种无端恐惧和荒谬,他想,我也会变成我爹的样子吗?

  遗传上父子当然会是相似的,但这个想法让他胸中盘窝起一股郁气,猛地冲入口鼻。

  “爹爹,何须多礼,” 赵桓拨开他的手,他站直后,身上骤然又出现了那股难以形容的气势,他轻轻说,“记住了,这是你欠着我的。”

 

  “走,” 赵桓冷冷道。他身畔的左班都都知问他:“官家,去哪儿?”

  “去拆了华阳宫。” 赵桓道,他是故意说给房中仍举着御宝,一动不动的赵佶听的。

 

 

  华阳宫,又叫艮岳,位于宫城东北。

  艮岳中央有一块巨大的太湖石,当初是拆掉了城门和无数座汴河桥,才把那块石头运了进来。这是道君皇帝这一生最骄傲的杰作,但赵桓恨极了这里。

  就是他爹爹的“王事”,把大宋毁于一旦。最关键的是,这个烂摊子却砸在了他的手里。

  每日,他都在不断摇摆的决策,和未知的恐惧中缓慢腐烂。他要逃,李纲阻拦,他要留,李邦彦又说不可战,四面八方的声音如大潮迫来,人人都阐述着他的道理,“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可赵桓却觉得四周都是窒息的晦暗,把他生生摁进了一个淹没口鼻的泥潭。

  他既不知道每个决策的结果好坏,更不知道每日从五鼓忙至夜深的勤劳国事,能否真的定鼎国是。正如没人料到前一刻烈火烹油般鼎盛的宣和时代,下一秒便在空中崩塌。或许,花石纲起义的百姓料到了,但是起义,不是年年有的吗?为何偏偏轮到他……轮到他们父子……他怀着的那股盘旋的惴惴不安,竟在深夜中化作一丝怨愤。

  留给他的,只有空空如也的汴京。

  总不能更坏了。赵桓这般想。

  于是,他一声令下,把艮岳里的十余万珍禽鹤鸟,尽数投之于汴河。至于湖南路千里迢迢运来的大木良石,尽数拆屋烧火,凿石为炮,伐竹为篱。又将苑中数以百千计的麋鹿尽杀,充作军粮。

  “这才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他笑着道,嘴角却带着毫不掩盖的讽刺。

 

  赵桓在心底知道,他永远永远无法逃离汴京,也只有将这些碎石踩在脚下,才恍惚给予了他一些真实,一丝仿佛永不会重蹈他爹爹覆辙的虚幻慰藉。

 

 

  随着郑望之一同回来的,是自金人处带来的求和的希望。当野兽遇到巨大笨拙的猎物,通常会选择慢慢得戏耍,麻痹它,消耗它的体力。但没人敢说出这一点。即使大家都猜得心知肚明,也装作无知的模样。

  朝廷能做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派出使者,宁可忽视了远远的兵锋南下的威胁。像是抓住最后一丝稻草的落水人。

  赵桓想:能一次保住汴京,他就能保住第二次。但这一丁点的零星希望,于几个月后彻底破碎。

 

  金兵围城了。他想起的,却是那日道君皇帝盯着被他推开的茶盏,木然说:“可若不尽快求和,我大宋必亡呀。”

 

  垂拱殿中的赵桓骤然浮起烦躁,胸膛好似快要喘不过气来,他不再去想龙德宫里的人,那一日之后,赵佶似乎变得沉默,可沉默并不难打消赵桓对他的敌意。对他爹,太上皇,他太清楚了。

  他打断了争论不休的众臣,问:“枢密院可有退敌之策?”

  一片寂静。乍然,一个人影出列了。

  “皇上!臣有办法,是《后汉书》有所记载的:六丁六甲术。请天兵天将为助!”同知枢密院事孙勃大声道,刹那,殿中一片哗然,却没有人敢公然反驳。

  好似一盆凉水浇在头顶,赵桓仿佛看到那个人的影子又飘散回来,这么多年,道君皇帝赵佶早在他们的心里种下了一座无法逾越的屏障。道术,他想笑,道术可以治国吗?

  但是,除了道术,又有谁还能拯救他?

  空空如也的汴京中七万禁军,还是太学生一腔热血振臂高呼的口舌?

 

  金人将至的觳觫,毫无疑问击溃了赵桓,垂拱殿内无止境的骚动,也恰恰说明它早已击溃了全体的大臣。

  但一切偏偏还要赵桓负责说出口,他说:“无论佛道,无论是什么办法,只要能退兵,朕便用之!”

 

  殿内静悄悄的,不知是在嘲讽还是悲哀,满殿八尺好男儿,竟只能将国运托付给虚无缥缈的神怪佛道。可除了神怪,他又能依赖什么去帮他拦下金人的铁骑?连他爹爹在位时那只不可一世、收复燕云的军队,都输个精光,在那面前不堪一击。何况是他。

  一个满目疮痍的帝国,一个群情汹汹的朝廷,就这样仓促交到他年轻的手掌里。可赵桓又懂什么?没人知道,他会是下一个光武,或者是下一个李煜。

 

  中兴,这个梦想就像跳跃的火焰,闪耀在一代代的赵官家面前,满好似伸出手就能捉住。却无数次,无数次扑了个空,化作梦幻泡影。

 

 

  完颜阿骨打的子孙或许是被气运庇护,短短十年,吞下了辽帝国的广袤领土,肆意于其间策马。南方的大宋,就宛如一只浑身是伤的羔羊,即将为他们吞入口腹。

 

 

 

 

  丑时,宫门还未开,一张纸片只能匆匆从皇城右掖门的夹缝里递了进来,接着迅速送至寝宫。

  “拿上来!” 福宁殿里,坐在床上披头散发的赵桓不耐烦得说。

  接过那张纸,赵桓面色变了,突然涨红,又陡然苍白,他尖锐喊着:“秦桧呢?他在哪里?”火光落在他的脸上,映出额头暴露的青筋。“他不是和肃王一起去金人处商谈割地求和,为什么只有肃王没回来?”

  晨雾蒙蒙中,一个高大瘦削的身影等候在宫殿外,门一开,他便进去了。赵桓已经等在了垂拱殿中,一脸烦躁。见了他径直问:“肃王为何不归?”

  秦桧拱手答:“金人留下五大王,是以为质。”

  他看见赵桓的脸色骤然发白,问:“官家容禀,臣大胆问一句,眼下朝中究竟意欲如何?”

  “朕说过,只要退兵。”赵桓说着有些疲惫,也有些掩饰,“什么法子都可以。” 

  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纵是割地分治,只要能度过这一次的危机……赵桓忽然发觉,纵然他再怎么避免,他仍是越来越像一人。他说:“割地也不失为——良策。”

 

  “割地之事,桧素持不可!初议如此,今日心仍未变。”秦桧反对说。

  赵桓早就料到如此,他的心中几乎没有波澜。主战、主和、主守城、主南迁,在他的朝堂上从未有过哪怕一个统一的声音。有时赵桓觉得,大宋便是亡在了这些吵吵嚷嚷的声音里,是众臣之罪,而非罪在他一人。

  他问:“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秦桧道:“金人狼子野心,不可以割地为求和。否则得一望二,永无宁日。更不可为和而和,否则徒露弱态,至于六丁六甲道术,从未眼见,更只会令士气全无,必生动乱。”

  “这也不可,那也不可,是只待亡国日了?!”

 

  秦桧骤然跪地:“臣不敢!”他抬起头,看见赵桓神色又恢复了冷静,空空荡荡的袍子挂在他身上,像一个鬼魂。他压下心中的忧虑,滔滔不绝说:“为今之计,只有暂示之以缓,徐徐图之。恳请朝廷再派人出使,尊金人为——伯,姑且满足其贪欲,并加紧操备兵事——”

  “那肃王该如何?”

  秦桧不答,却轻声说:“江山在德不在险。” 更不在一二亲王。

  坐在龙椅上的赵桓应了一声:“哦,那是朕的亲弟弟呀。”但从他干巴巴的语调里,听不出任何的惋惜。他们二人对视了一眼,秦桧似依然是一年前太学上书时候那般,挺直着身躯,可是从彼此的眼里,都望到一丝看不见底的黑暗深渊在蔓延。

  底线一退再退。此刻,赵桓仿佛在秦桧身上望见了一座悬崖,崖上桥索,断断晃晃,随时会坠至渊薮。他能坚持下去吗?还是注定要坠落,他果真能如口中所喊“死国、死社稷”,言出必践?还是成为又一个深渊中的异魔?

 

  赵桓沉痛说:“既是赵氏子弟,为国大计,纵使献身效死,想也应当。”

 

  秦桧再度恳求:“愿皇上出宫,亲临督战。解衣亲待,禁军将士必会神勇破敌啊!”

  回答他的却只有宫殿恒久的黑暗沉默,和几日后,一道加秦桧为御史中丞的诏书。

 

 

 

  “康王领旨!”

  赵构进了殿,发觉静悄悄的,听不见任何异动。殿中央,只有赵桓一人孤独坐着,远远的,赵构险些以为那团影子是他的父皇回来了。

  “即日使河北,奉衮冕、玉辂,尊金主为伯,上尊号十八字。……”

  他跪在地上,脸色沉重。汴京城的情况,他在清楚不过了,惊弓之鸟,或是危如累卵,朝廷上下一厢情愿把希望寄托在道术上。在心底,赵构也盼望着神仙能有用,可连诚心供奉多年的道君皇帝,在破城之日也不曾获得过苍天庇护,更何况是眼下仓促改元的靖康新君?……

  他曾与秦桧一同出使过金营,这次又落到他头上,倒也并不意外。当时,二人在敌皆毫无畏惧。只是如今再去,却不知能否回来……不知怎么,赵构瞥过那宣麻,忽然想道:昔日爹爹在时,都是手批御书,这道诏书却是正牌的宣麻。他接过旨,又等着赵桓的叮嘱。


  过了好片刻,赵桓疲惫的声音响起了:

  “肃王未归,你再去金营一趟罢。”

  赵构忍不住抬头看去,却见他双目通红,布满血丝,好似几天几夜未睡。在赵构大胆抬起头来但一刹那,赵桓有所感觉望来了。他瞪着的目光好似利剑劈在大殿中站着的赵构身上,惊得他险些蹦起来,脚下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大哥好似已经疯了。赵构悚然想,紧接着一句话在脑海里盘旋:大宋怎能交到一个疯子的手里?

  “为何这么看朕,九哥儿,这位置你也想坐?” 赵桓古怪得呵呵笑了,他的声音怪异沙哑,脸上却戴着讥诮。好似有一个面具长在了他的脸庞上,他深色的宽袍像树干一样在龙椅上扎根。

 

  赵构额头冒出冷汗,噤若寒蝉。他匍匐在地上,几乎把头埋进了两臂之间,他道:“臣绝无此心。”空气仿佛在他头顶上方变得凝重,压的他提起的心弦绷直了。赵桓的声音又响起了:“退下吧。”

 

  赵构低着头,诺诺退出了殿堂,在殿外穿上鞋履,抬头袖擦汗之际,忽然发现一轮寒月正闪耀在宫殿上,映照向南方。

 

 


(完)



其他:赵桓就是拿着起点男主绝地反击剧本开头,结果完美论证了技术太菜,地狱副本还是打不过的……


ps这里秦桧和九妹还没堕落,但离堕落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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