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
配对:胡宗宪/赵贞吉
其他:全文见群。上见此 芝兰(上)
(下)
却说这胡宗宪钻入扯来的锦被下,外人见不着里头玄机,但见得赵贞吉“啊”一声轻呼,进而宛转轻吟,玉额泛粉,薄汗涔涔。只是赵贞吉惊觉回神后,又面皮薄怕教人听了去,便侧头收了一手来掩口,仰脖腾转间,若一只玉亭彤鹤。只是先时尚能压了几声,冷不防教人触及了要命处,一时失神狼狈出得声来,轻道:“使不得!”
胡宗宪厮混宦场这么多年,自然明白这些正话反说的套子:使不得便是使得,要不得便是要得。见人丢盔弃甲,哪不知战场上乘胜追击的道理。便只安心施展,摸准关窍,一味穷追包合。敌弱我攻,敌进我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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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宪恰吻他。半晌,赵贞吉才哑声道:“起来。”胡宗宪看去,赵贞吉又道:“重。”
顿时,胡宗宪偷笑道:“先时候孟静怎么不埋怨我重?”赵贞吉如何不知左传里秦宣太后的典故,眼下听他调侃,只哼一声,胡宗宪又窃窃问:“说起来孟静不觉我重,放在阳明心学里,这是本体,还是分功夫?”
赵贞吉听他胡言乱语,不由恼道:“休得胡说些圣人话语,你也是读书人。”胡宗宪笑道:“比不得孟静读书多,这翰林的肚子里是不是墨水,让我再看看。”说罢,便要去作弄。
赵贞吉如何肯由他,自是一挡一躲开,不料方才力气掏空,竟有几分脚软无力。教胡宗宪乘势拨弄几回,渐渐又起了意。
胡宗宪不由将他翻身回来,赵贞吉猝不及防,转头间眼含微恼,清俊容颜却露半羞红。胡宗宪哪里忍得住,道一声:“孟静。”便自后吊山取火,捉着他腿折起往里冲。赵贞吉方才承欢,不由抗拒,欲朝前躲去,却教胡宗宪捉手一拉,抬枪入洞,不由惊呼出声。原来胡宗宪占得地利,送得深入道中,教他如何吃得住。
胡宗宪却不听他求饶,暗想:这儒学大宗师,皆以节欲清守为持身功夫。眼下好容易同他鸳鸯交颈,郎意妾情,如何敢错失良机?便又是一阵红浪翻飞,胡天海地。
赵贞吉在胡府留宿一晚,下人只道是黄酒醉人缘故。见次日赵通判行走无力,暗道莫不是此酒后劲至此?
又见主人家胡宗宪却意气风发,虎步龙行,想是他酒力胜过一筹。
赵贞吉回府后,三日闭门不肯见客。胡宗宪左寻右觅,统统吃了闭门羹,最后只好去徽州学宫中,才见着了人。略略和山长寒暄了些话,见赵贞吉眼神扫来,不由面色一肃,对几学宫的属僚道:“这几日准备赴试,几位也是辛苦了。”
山长、夫子们闻玄歌而知雅意,又见他望着赵贞吉,顿时道:“也是我等分内之事啊。公务在身,就先不打扰胡大人、赵大人了。”说罢纷纷退下。
赵贞吉只抄起茶碗,喝了一口。
胡宗宪走到跟前,含笑道:“孟静。”望见人白领遮掩里,依稀有些痕迹,不由心中一热。
赵贞吉抬头道:“胡大人——”
“孟静,如何见外了?”胡宗宪连忙道,赵贞吉瞥见他露出些许慌张,心底一嗤,知人惯作颜色,可到底改了口:“汝贞如何又来寻我?是有什么公务么?”
胡宗宪听得他一副公事公办、拒人千里模样,心下猜到是赵贞吉那日回去后,终究含着气,却也笑着打官腔回去:“心知孟静兄这几日为秋试操劳公务,我心里担忧,眼下省亲在家,也做不得什么,只送来些劳师之物。”
“汝贞倒是有心了,”赵贞吉依旧淡淡说,“东西我会分给学宫的人。”
胡宗宪见他茶碗空了,不待他叫人,却亲自倒了杯茶,替他奉上,似是意同赔罪。赵贞吉脸飞快得微微一红,面色却好了许多,但听胡宗宪道:“我知孟静乃词林大佬,更是一方君子,相交至今,学问也有所长进,可谓所获甚多啊。”
赵贞吉却不被他骗过去,只回道:“徽州府上文脉渊长,这么多大儒词客。如何汝贞只独独来寻我一个?”
胡宗宪眼里含笑,道:“学一学子夏故智。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
说罢俯身而下,双手搭在赵贞吉的两侧,轻轻一闻,却道:“果是芷兰之香。看来,我居室还不够久啊。”
是夜,赵贞吉恼甚。过后又戒掉了用兰花作熏香的喜好,改用清茶蒸熏。其味更清淡自如。至于这所用的白茶、红茶、猴魁、毛峰等等,总是不缺,府里颇啧啧生奇。但除徽州府之外的茶叶,却从无影踪,甚至连友人赠来的龙井也时常不见了去,真是一桩拙拙怪事。
三年后,赵贞吉自徽州通判考满,迁南京吏部主事。南京的冬日一下雨便湿漉漉得厉害,比京城的严寒更刺骨些,雾蒙蒙得由风雨砌起寒光。他怀捂着汤婆子,匆匆穿过门廊走至前厅里。许是因江南山水养人,竟愈发得白净俊秀。
厅里的人听见脚步,转头来,见到赵贞吉连忙站起。赵贞吉看了他一眼,行礼道:“胡巡按,久未相见,怎么想起到我这个小衙门来了。”
这回胡宗宪从浙江回南京,正赶上年末叙职。倭寇固然要打,年还是要过的。
胡宗宪笑道:“如何,孟静兄是不欢迎我呀?”
“岂敢,”赵贞吉微微一笑,道,“如今谁人不识胡汝贞啊。”转头扫了一眼,跟着胡宗宪一同而来的几人。显然,对着堂里所挂的文征明草书更感兴趣的,一看就知是那名动江南的徐文长。另一个八尺高的汉子,不敢站在太里头,大概就是胡宗宪信里提到过的手下一员干将,总兵戚继光。
“知孟静不会忘我,”胡宗宪却笑道,“此番回来,倒是带了些浙江土产年货。”
赵贞吉摇摇头,脚下动了动想走去屏风后,到底忍住了。胡宗宪知他好洁,一回来总要洁手沃面,方才耽搁少许几句寒暄,也只是碍着外人在。说起来,这人还是好顾面子的,连带他的,自然也会思虑给些。
“哪里敢当汝贞如此厚爱,倒是我近几年,不知怎么,却传出一个好茶的名声了。”
胡宗宪微微掠过一道尴尬,旋即咳嗽一声,声音故意有些大,对众人道:“你们先退下吧,我去和赵选郎里头谈几句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