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圈开荒者,标准混乱邪恶|代表作《东楼艳史》(b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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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暗昧【凤泉】【张申】

《暗昧》

by prophet

 

配对:张居正/申时行,张四维/申时行

隐:双张

 



(正文)


开天图画胜九州,吴中有大家善园林,京师中无人不知。张四维亦不例外,便请那工部的徐杲来修,一面因这位吴县人有“活鲁班”之称,一面则因能走工部私帐。徐杲建园时,张四维恰见一图纸,听那梓人道:“此乃我得意之作。”张四维定眼一瞧,见角落里写着“江陵七宅逾年成”,便问他什么意思,徐杲笑道:“此宅是为那相府作的,巧极工心,廊曲洞天,费一年而成。说起来,张大人倒同相爷有一点像的,便是事无巨细,皆要详察亲问,让我和一班徒弟折腾不浅啊。”

张四维知他玩笑,附和轻笑几声,道:“这不是觉着天下无甚营建事,能难倒你转世蒯祥么?”

那徐杲兴致高昂去了,可张四维却想:我和江陵如何能一样呢?



眼下张四维止步不前,立于廊角。想起那大匠人说:“此楼榭重七,互不得见,暗阁曲宇,唯有主人知之,堪胜鬼斧。”每每听闻江陵的事,张四维总要多问些,记在心上的也更多些。一为那严下束湿的中堂,二则为了……为了那人。

便听见几尺之遥申时行的一声轻喘,如一道利箭,将他射在原地,浑身皆冷。见不着面,张四维忍不住欲挪步,却终不敢跨过曲廊。进退不得,转角处果真只听得见模糊人声,似窗花飞杳,打在地上,挠得得人脑袋嗡响,燥火染颊。

“恩师……”是瑶泉的声音低吟浅唤。

张四维听的分明,握住拳头,双腿却僵在原地。


因他亦听见一人低笑:“如何今日这般情急?”


张四维只觉刹时一股忿气席卷全身,同昔日唯唯于江陵前,被斥得狼狈退出一般得怨忿。偏生瑶泉的声音如华弦似的,半嗔半求道:“便在此地么……好不好?”

好不好?只一语,欲火横生两相连。

没有什么是不好的,张四维知那江陵素偏爱瑶泉些。或许是自他身上瞧见寒门士子的顾影相怜,或是因瑶泉本就让人喜欢。果然衣袂轻擦,一阵惊喘里,听江陵低低得笑:“好。”

张四维猜他已扣着人缠在哪根廊柱上,或窗杦畔。其实天下人不知道,他亦是过目不忘的。图纸扫了一眼,时隔多年,这座园中廊宇,却仍历历清晰。又每每来。而他猜,江陵也是知道的。毕竟他是主人,又什么都知道。

可那样的瑶泉,那样鬓横散眼桃染唇的瑶泉,那样丹蔻玉齿薄碾春的瑶泉,他怎么能不喜欢。


他站在原地,却出不去。好似困于迷宫曲廊,进退无路。


空中复又传来瑶泉的宛转低吟,如一声飞燕惊鸿,震得张四维胸中酥麻。想听的更多些,舍不得走,又咬牙切齿,不敢再近。远了恐疏,近了恐怨,果真是自缚罗网。江陵一直没说话,只听得见水声和那咿糯吴语,缭绕在春意盎然的回廊里。

周围似有重重影,张四维却忍不住,遐想着那玉肌留下青紫的迤逦,好似燕子尾扫湖留痕。

每每瑶泉会哭,可他哭了,却会来亲他。只有江陵面前瑶泉总是在笑的。

张四维嫉妒过,可那忿气堆得越高,江陵偶尔自案牍茶碗上抬眼一望,漫不经心道:“凤磐,此事你去做。”他便仍会低下头来。任毒焰惊涛在胸中拍打,片刻,只片刻,便化作一声恭敬,三分顺从:“是,中堂。”

伏低做小,曲从阿谀而已。

于是堆得愈高,高至云霄,忽然教风一吹,竟不知怎么消散了。首尾皆失了支杖。

只留得进退两难。



他闭着眼,江陵浅笑起来是什么模样?一想,他便嫉妒欲狂。瑶泉揽住人肩膀,低声断歇,促促求道:“使不得,缓些。”可他的眼前分明是一片空气。

捉不住,摸不着。

燥热逾离体,愈让人寸尺难移。张四维有时想,此生如何过成提心吊胆的模样。莫非他与那张江陵,同姓便冤家。他复又想起那图纸上留的主人观赏处。暗窗不远。只消移一点,站在廊角,外人也瞧不见,主人却可一览无余。

只消移步一点。

他站在回廊这头,对面人决计见不着。可他知道,张江陵晓得他在。


可瑶泉呢?


张四维不愿去想,可瑶泉情浓时交织的喘促,却如水般淹没着他。昔日那人也这般唤他,他的情郎,徐郎,申郎……张四维阻住思绪,不愿再想,他曾拥着申时行的全部,可有什么用呢?

他怕他思乡,怕他过不惯这京师燥暑严冬,修了这亭台楼阁,这水榭八方。取名“洗心”,因瑶泉的号,他想瑶泉是明白他心意的。因他游园时这般欢喜,执着他手,他贴着的火热身子骨这般无缝,好似一切嫌隙都不存在。

可那从来不曾消失的。到头来,是他自己织就一场孽网。



张江陵忽然出声道:“抱紧了。”便听得一阵呜咽,流得如石榴花般艳。却恰似一盆冰水,浇在张四维头顶。

和那夜的雨一般冷,心底亦一般热,江陵什么都知道,张四维想,他知道他的卑鄙,知道他的卑微。那夜的前夕,瑶泉笑着,可他的脸都白了,手指颤颤得,肩膀硕硕得抖。张四维企盼他拒绝,又企盼他同意。忽而相府的远处戏台在唱:只是风流事,如何郎君动了心。

如何动我心,郎君又笑风流矣。

申时行燕子呢喃着:“恩师,相君……”张四维忍不住想,何日他也这般叫我一声相君。张四维艳羡着那把三尺太师椅,可谁不呢?恩爱短,权位长。谁能说不呢?

他知瑶泉常去走马章台,京城里花魁竞相斗艳,为争状元郎一首醉后诗。他都知道,他管不住。


谁也管不住。



江陵出声了,低沉喊他:时行。张四维听见申时行呜咽得应,猜他是否双颊皆红,猜他腰蜷趾缩,猜他是否伏在人耳畔,悄悄喊人的名。瑶泉腰后三寸处最软,江陵知不知道?他偏爱啮耳低云,江陵知不知道?张四维屏住呼吸,仿佛心跳都迟了。我只看一眼,他想。

他移步了尺寸,天地一格,巴掌大的暗窗。是瑶泉白皙的手,张四维心底一抖,见他抬起附着一人肩上绸衣,轻喘这般急促。

江陵甚至还穿着那身宴席上的燕服,觉察至此,张四维不由狂怒。可紧接着,他却失去言语,瑶泉闭着眼,扑于人怀里,咿呀促息。他的脸霞红,额头沁汗,教那深绸一衬,更是明艳。可紧接着,却见江陵漫不经心转过眼来,看向他。

只一眼,张四维僵在原地,便觉得一股热意灌遍全身。

似笑非笑,江陵什么都知道。张四维对上他的眼睛,似被浇铸。却见江陵嘴角一勾,故意侧过身,教他看见瑶泉蜷起的手指,脊后雪肌,隐隐绰绰藏在他的广袖里。张四维动不得,江陵似暧昧,似勾他,似冷酷,如铁水将他灌没消融。

一锤闷在心口。

张四维的腹中燃起熊熊烈焰,嫉妒,怨恨,愤怒,统统化作燥热不安。化作狼狈不堪,进退两难。瑶泉远远的声音似在天边,又分明萦在耳畔。江陵邀他二人来赴宴,他不过离席片刻,便成了这般模样。

可他燥火横生,欲念难填,脚步生根。

又能如何呢?恨来恨去,只因最恨他自己。



却见张江陵忽然亲着瑶泉的耳后,低声说了几句。眼神却看着他,道:“腿张开些。”



张四维狼狈转头。


多年了,张四维记不清来过此园赴宴几回,他总是不露声色,阴默不言的那个。席上的人来往换了那么多,最后也就只余下他。看着回廊曲榭,亭台楼阁,粉苑春情,欢场薄幸。却终成了那看客。

戏台还唱:人间销金窟,世情皆怨苦。

张四维转身去,背抵着墙,低头倚靠在窗畔。只觉得腿脚皆软,神魂颠倒。他闭着眼,申时行的笑,含泪的眼,他的野心,夹杂着情欲,夹杂着妄念。

那二人一窗之隔,眼下侧望,只见一株石榴新开。

风吹打花蕊,破樱去,摧折楚楚可怜。

又好似皇城里文渊阁畔的枝蔓,他仍记得那一日因病匆匆迟至,知经筵的是江陵,他本以为要丢官了,不料江陵看了他一眼,道:“皇上仍未至,进去罢。”文华殿讲毕依旧圣心大悦,可留给他却是那蹙眉一眼。他的日讲官是前相谋来的,江陵因此素不喜他。可次辅斗首辅,历来如此,有什么错?

眼前浮云明净,他靠着曲墙,忽觉得口舌皆失。


瑶泉咫尺之遥,那么近。

江陵几步之离,那般远。


可这两人,他一个也留不住。


(完)




1.徐杲是不是吴县人,我不确定,依稀记得好像是的,有人熟悉求告知。他给嘉靖修了寿宫,然后嘉靖前无古人得封了他二品尚书。。之前明朝大匠蒯祥,也是修皇宫封了侍郎。

2.四维视角,别被他骗了,他是自己作死的。其实四维最后被太岳撩了,埋着双张线

3.石榴花,见松太文。文渊阁的花,和为了瑶泉修洗心亭,见李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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